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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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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无痕这话之后,吴芷静的双手紧紧地卡在了他的脖子上,她撅着嘴装作发怒道:“好哇,你竟然说我是母猪,”吴芷静松开卡住水无痕脖子的手,一面掳袖子一面用手摸摸鼻子,哼道:“看我母猪今天不压扁你?”

    说罢,整个身子全然扑倒在了水无痕的身上。

    水无痕故作惊奇地瞪大眼睛道:“你还真压啊?”

    吴芷静食指一伸勾起水无痕的下颚,朝他坏坏一笑道:“冰王爷,你不是喜欢被人压么?”

    若是以往的水无痕定然发起脾气来,可是今夜的他却是宠溺的朝吴芷静笑了起来。

    吴芷静在看见水无痕的笑容时,眉毛一瞪,说道:“无痕,你怎么不这样说?”说完,学着水无痕发怒的样子低声说道:“放肆!这是一个女子能说得话么?”

    水无痕看着吴芷静俏皮的模样,咧开嘴笑了:“呵呵……”

    吴芷静在看见水无痕的笑容时,撤开了身子,用手支撑着头,侧躺在水无痕的身旁,抬手舒展了一下水无痕的俊眉,说道:“对啊,就应该这样笑,人活一世,不该让太多的哀伤缠绕于我们。”

    水无痕抬手抱住了吴芷静的腰身,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中,下颚抵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之上,叹道:“静儿,你知道么?在认识你之前,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快乐。”

    “所以啊,为了你以后快乐的人生着想,你可要将我放置好了。”吴芷静的唇埋在水无痕的胸前,吸取他的阳刚之气。

    水无痕拥着她的手变得越来越紧,他真不知道自己前些日子是怎么活过来的,没有了她的日子,连呼吸都会觉得痛。

    原来,还是他有些贪心不足。

    水无痕缓缓闭上了眼,温柔的吻印在了吴芷静的额上。

    吴芷静也垂眸,享受着久违的激情。

    吻,一路而下,触碰了她的眼眸,轻点过她的琼鼻,最后留在了她的朱唇之上。

    “嘭嘭嘭……”

    吴芷静的心跳随之加快,在寂静的夜中非常的明显。

    水无痕食指一抬,凝望着吴芷静的眼眸,眸中带着戏谑:“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还脸红?”

    吴芷静笑了笑,回道:“这个身体还是第一次。”

    此话一出,水无痕忽然间不说话了,他浓黑的凤眸变得深沉起来。吴芷静看着他眼眸的变化,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遂安慰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无痕,我们不要想这么多了。”

    水无痕点点头道:“人世间的事,真的说不清楚。”

    语落,唇瓣再次吻向了吴芷静。吴芷静垂眸,扬起纤臂圈住了水无痕的脖颈,细碎的吻点落在了水无痕的薄唇之上。

    棉被中的热度在不断地攀升,情欲在慢慢点燃,激荡起爱的火花。

    然而,当吴芷静的心中情欲翻涌时,她忽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强烈的闷痛。起初,她还以为是突发心悸,不想管它,胸口的抽痛愈来愈强烈了。

    她终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捂住了胸口。水无痕在感受到她的动作后即刻停止了亲吻,关心道:“静儿,你怎么了?”

    吴芷静捂住胸口摇头道:“不清楚,胸口有些闷痛。”

    水无痕抬起吴芷静的手把了把脉,发现她的脉象平稳,应该没有什么病痛,遂又问道:“我让燕扬去找承扬来为你诊治一下。”

    吴芷静体内的欲火随着胸口的闷痛渐渐消弭,而令她奇怪的是,欲火一消,她的胸口竟然不疼了。

    她皱着的眉头瞬时舒展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盯着水无痕,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犯毛病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她今晚非要扑倒水无痕不可。

    因为胸口不再疼痛,吴芷静头一偏,俏皮道:“我美丽的夫君,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水无痕垂眸低笑起来,水无痕的脸因为情欲而慢慢变红,在吴芷静眸中,完全就是秀色可餐。她双手再次缠住水无痕,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吻了起来。

    然而,当吴芷静的情欲再次被点燃时,她的胸口又抽痛起来,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剧烈。

    “啊……怎么回事?”吴芷静有些愤懑地捂住胸口撤离了水无痕的身前。

    她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喜悦重逢,胸口为何老是抽痛?

    水无痕盯着吴芷静痛苦的模样,脑中思绪飞转,须臾,他凤眸随之一亮,惊道:“静儿,会不会是连心蛊蛊毒发作了。”

    吴芷静的胸口因着情欲的下降而有所减缓,她的额头上因着疼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侧眸看向水无痕,疑惑道:“连心蛊?”

    连心蛊的蛊毒只有与身体中有母蛊的人合欢才能解除……

    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这一句话,吴芷静眼眸瞬时一瞪,摇头道:“不……这不可能!”

    连心蛊怎么可以是这样的蛊毒,如若她身体内的蛊毒一日不解,那么水无痕岂不是永远也无法碰她?

    这样的事,对无痕来说,会多么残忍?终日看着她,却不能碰她。天啊,她该怎么办?

    水无痕见吴芷静有些激动,遂握住她的手说道:“静儿,你莫要激动,兴许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解除连心蛊的。”

    “其他方法?”吴芷静像无头苍蝇一样摇晃着头,忽然之间,她似是想起什么话来,迅速回握住水无痕的手说道:“对了,我记起来了,无澜说他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解除连心蛊的,我们去找他。”

    水无痕知道无澜经过上次之后,心中的恨已经全然消除了,让他为静儿解除蛊毒,他定然是愿意的。

    “好,我们这就去找他。”

    吴芷静迅速起了身,为水无痕穿好衣服,推着水无痕出了宅院儿一路朝澜王府行去。

    入了澜王府后,吴芷静推着水无痕朝水无澜的住处而去。

    快到无澜的住处时,水无痕听见一曲淙淙琴音,曲调中带着浅浅的哀伤与对过往美好的追忆。

    水无痕沉沉地闭上了眼眸,因着自己父亲的仇恨,让无澜成为了这个世上最为孤独的人,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吴芷静缓缓推开院门,推着水无痕走了进去。

    一拢月光之下,一袭白衣的水无澜正坐在石凳前弹奏古曲。

    吴芷静不知道他弹的什么,只知道那曲调有些哀婉,让她的心跟着沉郁起来。无澜他是想起了他的父皇和母后了么?

    “无澜……”吴芷静开口,轻轻地唤道。

    琴声随着吴芷静声音的响起戛然而止,水无澜缓缓抬眸看向伫立于院门前的二人,他的视线在触及到水无痕时,迅速起身走了过来,他朝水无痕说道:“五哥,你终于回来了么?”

    水无痕朝他点了点头。

    水无澜盯着水无痕的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五哥,你的腿怎样了?”

    水无痕摇头道:“无妨。”

    水无澜见水无痕摇头,他竟然重重地跪在了水无痕的前方,他垂首忏悔道:“五哥,是我害了你,你将你所有的内力都传给我吧,我不要你为我受这么些苦。”

    水无痕伸出手握住水无澜的臂膀,用力将他拉了起来:“无澜,不要说这种话,五哥好不容易才救了你,你不要再想这些了,这些内力对五哥来说并不是问题,迟早有一天,我会化解的。”

    水无澜摇着头,又重新跪了回去,他将头垂得很低,直抵地面:“五哥,请你将内力还给我,你若不还,我便在此处长跪不起。”

    “无澜,你这又是何苦?”水无痕的声音跟着大了起来:“你不要再说了,我决定了的事情就断然不会再改变了。”

    水无痕说完身子往后一退,偏过了头。

    吴芷静见水无痕生气了,她缓缓去到水无澜的跟前,伸手,握住了水无澜的臂膀:“无澜,这四年来,你受了太多的苦,而这些苦,都是我们造成的,这是我们应该还你的补偿,你不要再逼无痕了。”

    “我没有逼他,我是见不得他难过,他一点错都没有,我怎么忍心让他来承受这一切?我真的很该死,很该死!”

    吴芷静摇头道:“没有谁该死,面对天命,有些时候,我们虽然无法反抗,但是,我们却能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活得更加精彩。至少能够在挫折时,仰天而笑。”

    “无澜,你起来吧,就算你一直跪下去,我也不会答应你的。只是……为兄还想请求你一件事。”坐于身旁的水无痕转过身对水无澜说道。

    水无澜没有起身,只是说道:“五哥是说连心蛊的事么?”

    水无痕看了看吴芷静后,点了点头。

    水无澜的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五哥放心,澜自当为嫂嫂解除这连心蛊。”

    水无痕会心一笑,点头道:“谢谢你了,无澜。”

    水无澜摇了摇头,他眼眸一转,站起身来,去到水无痕的跟前,说道:“五哥,我们兄弟从来没有坐在一起喝酒过,今夜,可否陪陪小弟?”

    水无痕面上露出了难色,吴芷静知道水无痕在想什么,遂对水无澜说道:“无澜,无痕他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体内的那股邪恶内力,他害怕与你饮酒时发作,误伤于你。”

    水无澜摇头道:“我不怕,就算五哥伤了我,我也不会觉得痛。”他转眸看向水无痕,眸中露出隐隐期盼:“五哥,请你成全我的请求。”

    水无痕看着水无澜期盼的眼眸,终是点了点头。

    水无痕与水无澜对坐于月下,执壶放在二人的中间,银色的月光洒在鎏金执壶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水无澜修长的手拿起执壶为水无痕斟了一杯酒,说道:“五哥,澜这一生真的很希望上一次战场,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

    “现世安慰,岁月静好,做什么想打仗的事?”水无痕浅酌一口缓缓说道。

    “澜只是想尝试一下那种披荆斩棘的感觉,这是澜多年来的夙愿。”

    水无痕看了一眼水无澜,笑着说道:“你马上就可以接管朝廷禁军,想要尝试这种感觉,也很容易。”

    水无澜闻言摇头道:“五哥,澜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喜朝堂之上的争斗,也不愿再唐突佳人,所以,这江山……还望五哥多费些心神。”

    水无痕闻言,放下手中酒盏,说道:“你也知道,我并非父皇的亲生孩子,这西玥江山乃水氏皇族的江山,我一个外姓人,怎可再掌管?”

    水无澜抬手,握住了水无痕的手,他说道:“五哥,你看我这样,像当皇帝的料么?”

    水无痕笑道:“这世间,没有谁生下来就适合当皇帝的。”

    “西玥江山在五哥的手上,管理得非常好,而您不是父皇子嗣一事,除了我们几个人以外,已没有他人知晓,只要我们不说,没人知道这回事的。”水无澜说道这里时,端起手中酒杯,高过头顶,跪在了水无痕的面前:“五哥,请你替父皇好好保护这一国江山,澜,感激不尽!”

    水无痕眉头一蹙,正欲拒绝,身旁的吴芷静却握住了他的手,用唇语告诉他“以后再说”。水无痕心领神会,遂朝水无澜说道:“无澜,你先起来,这事,我们以后再商量。”

    水无澜水眸一转,笑着答应了。

    夜,渐渐深沉,水无澜与水无痕畅饮许久后终是恋恋不舍地离去。

    在离去之时,水无痕体内的邪功再次爆发而出,这一次,有了水无澜与王府侍卫的帮忙,吴芷静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待水无痕的气息平稳后,他们终是告辞出了澜王府。

    水无澜盯着水无痕与吴芷静离去的身影,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让跟根本就猜不透,他在思索些什么。

    出了澜王府,吴芷静与水无痕便朝小院儿行去。刚刚到达院门前时,却发现燕扬与承扬守护在院门前。

    承扬眼见,早早便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水无痕。他一见水无痕便激动地跑上前去单膝跪在了水无痕的身前:“主上,你可算回来了!”

    水无痕伸手握住承扬的臂膀将他提了起来,说道:“不要跪我。”

    承扬被水无痕提起来后,方才注意到水无痕的腿,他指着水无痕的腿惊道:“主上,您的腿怎样了?”

    水无痕摆手道:“无妨,等身上的内力消除后,再接腿吧。”

    承扬闻言迅速搭在水无痕的脉搏上探起脉来,当他一探水无痕的脉象时,皱眉焦虑道:“主上,你体内这两股内力斗争得很严重,如若不尽快去除,恐对您的性命有伤害。”

    这一次,不待水无痕说话,吴芷静便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呢?”

    承扬闻言,俊眸一斜,盯着吴芷静,他心中本来很是讨厌吴芷静,但是,这一次,他的确错怪她了,如若不是她的激将法,主上可能真不回来了。

    想起自己横刀立马搅乱婚事的场景,他的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承扬的脸上竟然出现些许赧然之色,他顿了顿方才说道:“暂时没有什么办法,明日让我师兄再来看看吧,如若师兄找不出结果,那么我就要回一趟仙鹤山庄了,这事不能拖太久,不然,主上的性命堪忧。”

    水无痕点了点头,随后进了小院儿,而燕扬与承扬则率人守候在了院门外。

    翌日,南宫澈过来给水无痕把脉,把完脉后,俊眉微微蹙起,他回望了一眼承扬,说道:“承扬,你有没有听说过,武林之中有一种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名为天煞神功。”

    承扬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南宫澈转回身,对着水无痕说道:“其实,这天煞神功本是我东琳皇室的武功绝学,它与幻术并称为东琳双雄,这两门武功绝学只能由东琳皇室成员方能修炼,只是,一百年前,天煞神功的武功秘籍从皇宫之中神秘失踪,这事,连我父皇都不知道,而我,却因为机缘巧合,在皇宫之中遇见了一名白发老人,那老人在宫中已有数十年,他曾对我说起了这事,然而,当他跟我说完这事后,第二日便离奇地去世了。当时的我,年岁还小,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中。我当日听那老人描述,说如果不是东琳皇族血脉的人练习此功的话,有可能会变为邪功。我猜想,无澜所练的,应当就是天煞神功。”

    水无痕闻言挑了挑眉,说道:“昨夜,我与无澜彻夜长谈,他说当他得到那份秘笈后,知道秘笈之上的武功非常厉害,但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秘笈之上的名称已经风化了。”

    南宫澈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是天煞神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我们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如何解除,不过,只要知道了来源便能着手去查了。现下,我先书信一封回东琳,查探一下此事。我这里有一些护神的丹药,两股内力冲撞,对身体有过大的损伤,这些丹药可保身体暂时安好。”

    水无痕接下了南宫澈递来的丹药,说了一声“谢谢”。

    众人商议好后,便离开了小宅院儿。

    这日下午,水无痕与燕扬回去了冰王府一趟,两人刚走不久,水无澜进入了院中。

    吴芷静因为闲着没事,正坐在院子里看落叶秋黄。神情专注,竟是没能感觉到水无澜的到来。

    水无澜停立在院门前,他凝望着花间那抹纯白的身影,微卷的长发用一根丝带系在身后,发丝轻轻地散在肩上,秋日的阳光洒在她身,灼灼其华。

    她,带着笑意看繁花落尽,看红梅初放枝头。

    原不想,姹紫嫣红的百花之中,她亦是那娇美的一朵。

    水无澜不想打扰她的宁静,只是站立在门口一直望着她。

    他需要好好看一看她,不然,就没时间了。

    “无澜……你来了……”水无澜怔忡中,吴芷静朝他走了过来。

    一只俏丽的手在水无澜的眼前晃动了一下。

    “无澜,你在看哪里?双眼无神啊!”

    吴芷静活泼的话语停留在了水无澜的耳边,明明近在眼前的人,为何却觉得远在天边呢?

    “嫂嫂,我给你送药来了。”水无澜提起一个食盒,举在了吴芷静的跟前。

    吴芷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指着食盒说道:“什么药?”

    水无澜朝她浅浅一笑,说道:“解除连心蛊的药。”

    吴芷静闻言,眉开眼笑道:“哦,你配制出来了?”

    水无澜朝她点了点头,说道:“嗯,配制出来了,嫂嫂,你快喝了吧。”

    水无澜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药碗端了出来。浓烈的中药味滑过吴芷静的鼻端,吴芷静皱了皱眉说道:“哇,无澜,你是不是整我啊,让我喝这么苦的药?”

    “良药苦口,快些喝了吧。”

    吴芷静点点头后便端过药碗一饮而尽了。

    水无澜定定地望着喝药的吴芷静,当他看见吴芷静将药喝完后,他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一想到心,水无澜忽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对了,他怎么忘记了呢?他的心,已经不在了啊。

    吴芷静喝完后对水无澜扬了扬空碗,笑着说道:“看,我喝完了?谢谢你,无澜!”

    水无澜摇头道:“不用谢。”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粒梅干递给了吴芷静:“嫂嫂,药很苦,涩口,你将这梅干吃下去吧。”

    吴芷静一把从水无澜手中夺过梅干,放进嘴里,嚼着说道:“真是的,有这东西还不赶快拿出来,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喝中药的么?”

    “我……的确不知道……”水无澜听着吴芷静的话,轻轻地笑了。

    吴芷静看着水无澜脸上的笑容,深思忽然恍惚了一下,为何她会觉得无澜的笑那么地恍惚呢?

    她定了定眼眸,看了看无澜的唇色,当她看见无澜红润的嘴唇时,终是放了一百个心。

    “嫂嫂,澜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打扰了。”水无澜将空药碗放入了食盒之中,对吴芷静辞别起来。

    “还有事要忙?既然来了不多坐一会儿么?”

    水无澜摇头道:“不了,下次再来。”

    吴芷静没想其他,只点头道:“好,下次再来。”

    水无澜再次凝眸看了一眼吴芷静后,便起身离开了。

    吴芷静盯着水无澜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一颗心上下乱窜得厉害,她究竟是怎么了?是因为连心蛊解除了,终于可以与水无痕亲密了么?

    吴芷静打了打自己的脸,哎,她怎么老想这些事呢?

    夜晚俏俏来临,水无痕回来的时候,吴芷静没有告诉他,她身上的连心蛊已经解除的事,只是,她在吃饭和说话间,时不时地朝水无痕抛了抛媚眼。多次电波袭击之后,水无痕终是放下筷子抬手去摸吴芷静的眼睛,问道:“静儿,你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么?”

    “啊?”吴芷静万万没有想到水无痕面对她的千种风情,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她对他抛媚眼,他竟然说她眼睛有问题,当真是不解风情。

    “我看你眼睛老眨,是不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水无痕的眸中带着淡淡的焦虑。

    吴芷静一听眼睛进沙子,遂点头说道:“对,我的眼睛进沙子了,无痕,你帮我吹吹?”

    水无痕点头道:“好的。”

    他靠近吴芷静的身子,手一抬,薄唇动了动,为她轻柔地吹了起来。

    吴芷静看着水无痕认真的模样,没有给水无痕太多的机会,只双手圈住他的脖颈,欺身上前拥吻起来。

    “静儿……你会心痛的……”水无痕害怕吴芷静的心口会疼,所以,在吴芷静吻向他时,他开口劝阻起来。

    吴芷静不理水无痕的劝阻,她手臂一扯,抱着水无痕一起滚到了地上,他们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吴芷静压在水无痕的上面,红唇再一次侵袭而去。

    “静儿……”水无痕的话语中已经有些薄怒了。

    吴芷静扬了扬睫毛,朝水无痕俏皮一笑,水无痕心领神会,说道:“静儿,你的连心蛊,解了?”

    吴芷静点了点头。

    水无痕见吴芷静点头,手掌撑住地面,往下一使力,一个空中翻滚,带着吴芷静飞上了床榻。

    水无痕完全不给吴芷静压住他的机会,直接一旋,将吴芷静放倒在了他的身下。

    他的手撑在吴芷静的头边,凤眸凝视着吴芷静,眸中带着浓浓的情欲。

    “静儿……”

    吴芷静见水无痕离他很远,纤臂一收,将水无痕拉了下来,随后吻上了他的薄唇。

    她爱极了他身上的味道,干净而清新。

    辗转而缠绵的吻在空中激荡而出……

    红纱帐下,一室暧昧,旖旎而不染铅华。

    “主上!属下有急事来报。”

    燕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焦虑,正在帐内缠绵的二人忽然止住了动作,水无痕眼眸一眯,问道:“什么事?”

    “澜王府的侍卫来报,说澜王爷自下午申时出府后就再也没有回府了。”

    吴芷静眉头皱了起来,她对水无痕说道:“无澜来找我时,我看差不多就是申时过一点。也就是说,他从这里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府了。他去了哪里?”

    水无痕眉头紧皱,吴芷静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再次凝眸时,水无痕已经披上了衣衫。披上衣衫后,水无痕为吴芷静穿上了衣服。

    吴芷静推着水无痕出了房间,房间外,燕扬正在候命。

    “澜王府的人是不是已经找遍了京城之地?”水无痕挑眉问道燕扬。

    燕扬颔首说道:“是的,澜王府的人已经翻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皆没能找到澜王爷,心下着急,这才过来问属下,澜王爷有没有在冰王府之中。”

    水无痕闻言看向吴芷静,吴芷静敛眉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他在哪里了?他一定是回去山谷了。”

    吴芷静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手,焦急起来,无澜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回山谷呢?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吴芷静回想起水无澜今天来看她的每一幕,回想了他的每一个动作,她在见到他时感觉总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没能看出什么异样。

    无澜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不然,她当真会心痛死的。

    水无痕闻言朝燕扬吩咐道:“燕扬,准备车马,去京城郊外的山谷。”

    “是。”燕扬领命后转身而走,然而,却被吴芷静唤道:“燕扬,请留步。”

    燕扬转回身站在吴芷静的跟前垂首道:“王妃,还有何事?”

    “燕扬,我们进山谷的时候一定要非常小心,不能露出半点动静,不然……无澜他一定会躲着我们的。”无澜无故失踪一定是因为出了事情,如若他有心躲着他们的话,燕扬率人浩浩荡荡地进谷,定然会惊动于他。为了能够顺利找到无澜,他们必须暗中行事。

    燕扬闻言回道:“王妃想得周到,属下一定小心行事。”说罢转身复命而去。

    水无痕转眸看向吴芷静,说道:“静儿,事不宜迟,我们也出发吧。”

    吴芷静点了点头后便与水无痕一起出发去京城郊外的那座无名山谷了。

    秋夜的山谷,风在耳旁呼啸着,山谷两侧奇峰嶙峋,争相而崛起,各种峰峦叠嶂而错,劈地摩天,封顶之上崖奇石峭,磅礴神奇。

    吴芷静水无痕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山谷之间。谷内蜿蜒曲折,峰回路转。其实,这个山谷的风景还是很美的,有泉水叮咚,鸟叫蝉鸣,寒暑不浸,然而此刻,来谷的众人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奇山异景。因为他们心中满满挂念着的,都是水无澜。

    燕扬派出的人轻功卓绝,他们在谷中四下寻找,终是在一处幽密的谷口中找到了侧躺在山石壁上的水无澜。

    那一处地方,背靠山石,面朝潺潺的溪水,溪水日夜流淌,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吴芷静到达水无澜跟前时,水无澜似乎没有发现她,因为,他的眼眸是闭上的。水无痕在看见无澜侧躺在山石壁前,没有再上前了,只让吴芷静自己去到无澜的跟前。

    吴芷静回望了一眼水无痕,心下突突地跳动,水无痕朝她点了点头,吴芷静方才鼓起勇气朝水无澜走去。借着银白色的月光,吴芷静发现水无澜的脸色有些苍白无力,他的嘴唇有些泛白,中间已经开裂了,隐有血渍缓缓溢出。

    吴芷静心下一紧,去到水无澜的跟前轻声唤道:“无澜……”

    水无澜似乎没有听见吴芷静的呼唤,眼眸依旧紧阖,吴芷静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的手抬起,缓缓伸至水无澜的弊端。吴芷静看见自己的手上下抖索得厉害,她真的好害怕无澜会没有气息。抖索的手终于探至无澜的鼻端,当她感觉到轻微的呼吸时,一颗心终是稳稳地放下了。

    确定水无澜还有气息后,吴芷静握住了水无澜的肩膀,轻轻摇晃起来:“无澜,你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来,跟我们一起回府吧,当心着凉。”

    因着吴芷静的摇晃,水无澜的眼眸缓缓打开了,他的样子显得有些虚弱,然而,当他看清楚面前的人时,俊眉忽而皱成一团,不可思议道:“嫂嫂?”

    吴芷静点了点头,准备去扶水无澜:“无澜,是我,来,我扶你起来,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水无澜看向吴芷静,缓缓吐出两个字。

    吴芷静再次点头回道:“对,我们回家。”

    “我们?”水无澜的眼眸缓缓地闭上了,静儿她说我们一起回家,他真的好想与他们一起回去,一起看日升日落,观云卷云舒,可是,老天爷不允许啊……

    “无澜,你怎么……”吴芷静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俯身一看,水无澜胸前溢出的血渍让她惊道:“无澜,你的胸口处为何有血?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水无澜的眼眸没有睁开,他虚弱地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事……”

    吴芷静的手慢慢探向水无澜的胸口,然而,当她的手靠近水无澜时,水无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嫂嫂,我真的没事。”

    “你的脸苍白成这样,还会没事么?”吴芷静根本不相信水无澜的话,她轻轻撇开水无澜的手,当水无澜的手因着她的力道而垂向一边时,吴芷静才惊恐地发觉无澜竟是一点力气也无,他究竟怎么了?

    吴芷静轻轻解开水无澜的衣衫时,发现他的胸口处有一个很长的伤口,那是心的位置。

    “无澜,你的胸口怎么伤成这样?走,我带你回去医治。”吴芷静俯身,想要将水无澜托起,然而,水无澜却拒绝起来:“我不回去,没有用的,医不好了。”

    “怎么可能?不就是一个伤口么?我二哥在冰王府里呢,他的医术十分卓绝,肯定可以救你的。”吴芷静不理水无澜的挣扎,直将他扶了起来。

    水无澜胸前的伤口因为动作而再次崩裂,血水汩汩而出,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

    “静儿,你莫要再动他了。”不知何时起,南宫澈的声音出现在了吴芷静的身旁。南宫澈在收到回函之后本要回东琳的,但是却听说水无澜失踪了,遂一起寻找了过来。

    吴芷静回眸看向南宫澈,她皱眉焦急道:“二哥,你快来看看无澜,你快点帮他治伤。”

    南宫澈越过吴芷静,将水无澜再次轻轻放下,手搭放在了水无澜的脉搏之上,细细探起脉来,他的俊眉因着探脉的深入而紧颦起来。

    “二哥,他怎样?”

    吴芷静在旁急得不可开交,时不时地催促着南宫澈。

    南宫澈把完脉后,回眸看了一眼吴芷静,在她耳旁沉沉地说道:“你送他一程吧……”

    吴芷静的长发因着南宫澈的话语而飞舞起来,她摇晃着头不停地吼道:“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吴芷静的吼声绝望而悲恸,震得后方的水无痕不禁拧起眉头来。

    南宫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能为力地撤了回去,当他经过水无痕身旁时,水无痕问道:“澈,无澜他怎样了?”

    南宫澈眉头一皱,说道:“他挖了自己的大半个心,而今,供血供气不足,差不多是时候了……”

    水无痕握住椅子的手狠狠捏紧起来,他拧眉道:“挖了自己的心?他为何要那样?”

    南宫澈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但事实是我在把脉时,看到的就是这些。”

    水无痕凤眸一沉,思绪万千,须臾,吱唔道:“难道是……连心蛊?”

    南宫澈的眼眸在听见连心蛊三个字时,微微瞪大了一些,他问道:“无痕,你曾听说过连心蛊?”

    水无痕摇头说道:“不是我听说过,而是静儿曾经中了连心蛊。”

    南宫澈飞扬的眉毛敛在一起:“下蛊的人……可是无澜?”

    水无痕点了点头:“是他。”

    南宫澈眸露痛色,直叹道:“为何会这样?为何会……”

    水无澜在静儿的身上下了连心蛊,而今,却要用自己的心来解蛊,这来来去去的账,到底该如何算?

    水无痕在看见南宫澈如此痛苦的神情时,便猜到了事实的真相,静儿中了连心蛊,而无澜,用自己的心,救了她。

    “心……有何用?”水无痕沉痛半晌后终是问了出来。

    南宫澈回眸,痛心疾首地回道:“连心蛊乃是世间奇蛊,母蛊定然在无澜的心中,他将心挖了出来,用母蛊做为药引,熬成了药,让静儿喝下去后,便能够达到消灭蛊虫的目的。”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残忍的事?”水无痕犹自不敢相信南宫澈的话,这实在是太悲惨了,对无澜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一个少了大半个心的人,还能怎么活?

    回想起今夜他与静儿缠绵的霎那,是的,那一刻,对他来说,无疑是人世间最美的时光,可是,同一时间,能够给他们幸福的人在做什么呢?他在这里无望地等死,等死啊……

    吴芷静在听见南宫澈的话后,她跪在水无澜的跟前,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用手搂着他的肩膀轻声问道:“无澜,我是吴芷静,我在呼唤你,你……能听见么?”

    水无澜感觉到吴芷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馨香后,转眸看向吴芷静,他轻声地说道:“我……可以唤你为静儿么?”

    吴芷静眼角的泪水滴落而出,她点头道:“可以的,你可以这样叫我的。”

    水无澜的脸上溢出淡淡的笑容。他开口唤道:“静儿……”

    “嗯,我在这里。”吴芷静的声音柔柔的,像那飘渺的云。

    “静儿……”水无澜一次次低喃而出,仿似终其一生,都唤不厌一般。

    如果,老天可以一直让他这样呼唤下去,那该有多好?

    吴芷静抱住水无澜的头,再次应道:“无澜,我在这里。”

    水无澜的手缓缓抬起,他想要触摸一下吴芷静的容颜,吴芷静一下子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得吓人,吴芷静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让她脸颊的温度可以温暖一下冰冷的他。

    “无澜,你不要担心,我会救好你的,你放心!”吴芷静因为心中的恐惧,她一直不停的在水无澜耳前喃喃自语。

    她的真的好自责,刚才,当她与无痕在缠绵时,无澜一个人却在这荒芜的山谷之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他的心,该有多么的荒凉与无助?

    她怎么那么没用,无澜端药来时,她竟是一点端倪都没有看出来。她真的很该死,很该死!

    “静儿,没有用的,连心蛊是世上奇蛊,要解除它,除了母蛊与子蛊合欢,便只能让子蛊吃了母蛊,母蛊在我心间,我将它做成药引,救了你。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知道欺骗不了静儿,因为南宫澈是腾仙鹤的徒弟,对于连心蛊,他是知道的。

    吴芷静使命地摇头,泪水滚落而出:“无澜,你真的好傻,你应该跟我说的啊,合欢,为了救你的命,跟你合欢又有什么?这个世上,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水无澜摇头轻叹:“不行的,一次不够的,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么?除非你做我的女人,否则没有办法解除。”

    吴芷静回想起水无澜威胁她的话,她摇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为了你,我愿意的,相信无痕也是愿意的。”

    如果说,将爱情与生命去做权衡的话,她自然会义不容辞地选择水无澜的生命。剥夺一个人生的权利,这是世界上最残忍最残酷的惩罚。

    而这样的惩罚就快要降临在这个曾经若白玉般毫无杂质的男子身上。

    水无澜凝望着吴芷静,他缓缓说道:“可是,我不愿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愿你勉强自己……”

    吴芷静紧紧地抱住水无澜的头,将唇放在他的额头上啜泣着:“没有勉强,真的没有勉强,无澜,你现在告诉我,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你快告诉我啊!”虽然二哥说无澜已经没救了,但是她相信无澜那里肯定有解救之方,因为他比较了解连心蛊。

    “没有了……静儿,我真的不想让你难过……”水无澜又抬起手,想要抹干吴芷静脸上的泪痕,他说道:“不要哭,哭起来,就不美了……”

    “无澜,答应我,告诉我,你不会有事!”吴芷静说出的话已经泣不成声。她的心已经痛到无以复加,如若无澜有什么事的话,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的五哥呢?”水无澜微微抬起头四处巡望起来。

    “他在后面。”

    “我想见见他……”

    吴芷静转身朝后唤道:“无痕,无澜他想跟你说说话。”

    水无痕摇动着椅子来到了水无澜的跟前,水无澜抬起手,想去抓住水无痕的手,水无痕见状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五哥,这一生……能够做你的兄弟……我感到很自豪……”他的五哥是他从小敬仰膜拜的对象,他真的很高兴能够与他做兄弟。

    水无痕看着苍白虚弱的水无澜摇着头,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事实。他为何这般不警觉,那夜,当无澜推却江山之时,他就应该知道,他这是在嘱托后事,不是他不想要这个江山,而是,他根本没有办法要,抱着必死决心的他,究竟是用何种心态来面对他与静儿的?

    “五哥……我们来世……还做兄弟,好不好?”水无澜轻轻地对着水无痕请求道,他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像是极度害怕水无痕拒绝他一般。

    “今生都还没有过完,说什么来世?”水无痕出口的话中已经有些哽咽了。

    “五哥,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嫂嫂时,心里在想什么吗?”水无澜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的冬天,那一日,当他在树上闲晃时,看见了一个背着硕大无比行囊的女子,当他甫一看见那个行囊时,就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自从认识她以后,他见识到了宽阔无垠的大海,见识到了热情奔放的豪迈人生,见识到了激烈的火药对决。是她,改变了他以往平静如水的人生,是她,让他的人生变得多姿多彩,也正是有了他,他才会在头脑中构思出一幅七彩的人生画卷。

    “你在想什么?”

    水无澜抿唇笑了笑,说道:“我在想……一个女人的脸……怎么能黑成那样?”是的,他在第一眼见到吴芷静时,便知道她是一个女子了,虽然她的脸很黑,虽然她一身男装,但是他就是知道,她是女子。

    可是,他虽然猜出了她是女子,但是,却永远也猜不到,她,竟然是他的嫂嫂。

    吴芷静在听见水无澜的话后再次无声地哭泣起来。那一年的冬天,一个手拿折扇的白衣少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个清澈如泉水的男子似强力粘胶一个跟在她的身后,他有血有肉,会在她怀里撒娇,而今,却有人告诉她,这个清澈的男子不能再活下去了,这叫她如何接受?

    “她的易容技术真的不怎么样,不想,无澜你也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水无痕听见水无澜的话后轻轻地回道。

    “五哥,你知道么?其实,我对她的爱,不比你少,只是……我比你晚遇见她,只是她……从来不肯给我任何机会而已……”如果她给他机会,她兴许会爱上他的,水无澜闭上了眼睛,似憧憬起美好的未来一般,如果,能够得到静儿的爱,那么,就算是黑夜,也会亮如白昼吧。

    水无澜的话语响在耳侧,吴芷静抱着他的头说道:“无澜,无澜。”

    水无澜放开水无痕的手,转而去握吴芷静的手,他说道:“静儿……你可以答应我么?”

    吴芷静不住地点头,泪如雨下:“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

    “在以后的岁月里……除了用你自己的心以外……连带着用我那颗心去好好爱五哥,你……能答应我么?”

    他的五哥与静儿都极其善良,如果说是因为他的死才能换来他们的相守,那么他们往后的日子又如何能够在一起?只有说了这句话,他们才能安然地在一起,这是他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不要他们这一生有什么遗憾,他不要。

    水无澜的眸中盛满期盼,吴芷静凝睇着他,他说用他的心去好好爱无痕,连带着将他那一份也一起爱。

    吴芷静回眸看向了水无痕,嘴唇微微抽搐着,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五哥他这一生,有太多的责任,也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你们本来可以好好相处,却因为救我而使五哥变成了这样,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静儿……请你替我好好爱着五哥,我会感谢你的……”

    吴芷静握住水无澜的手,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水无澜的手已经冷若冰块,他握住吴芷静的手,企盼道:“静儿,我死后……不想进皇陵,那里虽然有我的父母,但是,皇室的冷漠让我觉得害怕,我……想与这山水同在……”

    “不!无澜,不要说死,你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吴芷静痛哭流涕地嘶喊着,她摇晃着头,不愿相信水无澜所说的话语。

    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

    水无澜的手抖得愈发地厉害了,他伸入怀中摸了摸一个东西,说道:“这个表,可以留给我么?”

    吴芷静眼眸眨了眨,知道无澜说的是她那块西铁城手表,她点头道:“给你,留给你。”

    水无澜微微地笑了,笑得心满意足,末了,他终是扬唇朝吴芷静说道:“我……爱你,为了你……我……今生无悔……”

    他爱她呵,为了她,给出一颗心又有何妨呢?

    其实,他该是幸运的吧,可以让那个他爱着的人带着他的心永远地活下去,那么,也代表着,他与她,同在了。

    曾经,因为伦理的界限,他怕等不及亲口说一声他爱她。

    而今,他终是说出了心中的话语,那么,他应该可以烟消云散了吧。

    回忆起那些与她在一起的过往岁月,原来,他也曾在她的生命中驻足过,他也曾陪她走过一段路,如此,便已足够。

    修长洁白的手倏地一下从吴芷静的怀中滑落下去,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眸终是沉沉地阖上了。吴芷静的身躯随之一震,眼眸微微眨动了一番。那是什么感觉?那是离去的感觉么?

    “不……”

    苍天啊,请你将无澜还回来,他悲苦的一生怎么可以就此终结?

    “不……”

    吴芷静紧紧抱住水无澜的身子,她不断地摇晃着,想要将无澜从沉沉的睡眠中唤醒过来,她不要他走,不要!

    水无痕闭上了眼睛,深浅不一的呼吸始终不能平稳。这个世界,对无澜太不公了。

    吴芷静木讷地摇晃着身子,眸中一点焦距也无,她只是前后摇晃着,到后来,她竟然在水无澜的耳畔轻轻地哼唱起来:“天空多么蔚蓝阳光如此灿烂,前方无尽的是路的终点,哪里是下一站心中没有答案,爱或许就在未知的遥远,明天你会发现那些命运,不必问旅途该去向哪里,在这茫茫旅途我们继续上路,生命那么丰富不必怕体会孤独,在无尽的旅途你我默默祝福,无论欢乐痛苦都是一种幸福……”

    在这茫茫的旅途我们继续上路……

    风中一直低声回旋着如此的清唱,无澜他没有走,他还在他们身边,与他们一起,一起上路……

    “无澜,你回来啊……”

    吴芷静鬓前的发丝已经凌乱成风,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哭了良久后,她竟然将水无澜抱了起来,她望着怀中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男子,他长长的墨发垂在她的臂弯之中,随着她的起伏动作左右飘摇。

    怀中的他是那么的消瘦,俊美的轮廓已经模糊不清,吴芷静抬手,为水无澜掖好敞开的衣襟,衣襟之下,是深深浅浅的伤口,那些伤口无不提醒着吴芷静,在过往的岁月中,老天对无澜有多么的残忍。

    他身上的伤痕,又岂止万千?

    而她,在他心口的位置,深深地捅了一刀,那一刀,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也闭上了那双清澈的眼眸。

    她,再也看不见那双眼了,再也看不见了……

    吴芷静抱着水无澜站立起来,她欹斜的身影越过水无痕,越过南宫澈,越过追来的众人,燕扬,睿扬,承扬,月思君,月晨曦……

    山谷之中,来了很多人,可是,这些人,吴芷静忽然间看不见了,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怀中的,已经冰凉的男子。

    他的身躯,已经没有了热度,就像那腊月里的冰水,寒凉入骨。

    吴芷静抱着他缓缓在山谷中行去,无澜对她说,他不想入皇陵,他只想埋在山水之间,是的,她要为他找一块地方,那里,依山傍水,那里,花红柳绿,那里,有黄莺鸣翠谷,有蝴蝶舞群芳。

    灰蓝色的天空忽然间飘起了雪花,洁白的雪花,一片一片地飞舞而下,落在了吴芷静的发上,睫毛上,与肩上。她带着水无澜去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

    她将无澜轻轻地放在地上,随后转身,用手刨起土来。

    这里的土地坚硬如磐石,而吴芷静,似乎不觉得痛一般,指甲深深地扎入泥土之中,一分一分地往上刨起土来。

    “明天你会发现那些命运,不必问旅途该去向哪里,在这茫茫旅途我们继续上路,生命那么丰富不必怕体会孤独,在无尽的旅途你我默默祝福,无论欢乐痛苦都是一种幸福……”

    无论欢乐痛苦都是一种幸福……

    “无澜,请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终于,吴芷静趴在水无澜的身前,大声地哭了出来。

    “无澜……”

    雪花纷纷而落,吴芷静的手指已经挖出许多血痕来,但是,她却不觉得痛,只是拼命地挖着,挖着……

    挖好坑后便将水无澜移了进去,泥土之中已经夹杂着雪花,吴芷静碰一抔泥土洒在了水无澜的身上。

    “无澜,你给我的玉佩,我会好好留着的,看见它就像看见你一样。”

    泥土,一点一点地堆积而上,水无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吴芷静的眼中。

    当泥土全然将水无澜覆盖时,吴芷静再一次嘶鸣而泣:“无澜,天上人间,请你一定要幸福……”

    鹅毛般的雪花纷落而下,墨发已全然成霜。

    吴芷静在树林中找来了一块树枝,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水顺着指腹缓缓而下,血液和着那冰凉的雪花,浸染成一片一片的红海,那么伤,那么美。

    她抬手,缓缓在树枝写下了几字“吾弟无澜之墓”。

    写好字后,吴芷静坐在坟前,双手抱着膝盖,一遍一遍回唱着那首“旅途”。

    我们继续上路。

    继续……上路……

    水无痕与南宫澈等人一直等候在水无澜离别之处。水无痕眼眸微垂,对着南宫澈说道:“我们回吧。”

    南宫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燕扬起步来推水无痕,水无痕对他说道:“吩咐侍卫好好保护王妃。”

    “是。”

    水无痕与南宫澈离开了山谷,他们回到了冰王府之中。水无澜的故去对所有的人都是一种打击,冰王府的上空蒙着一层浓浓的哀伤之气。南宫澈回到冰王府后便启程去东琳了,水无澜的死对吴芷静是一种摧毁性的打击,如果水无痕再有半点受伤的话,他真的不敢想象静儿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必须尽快赶回东琳,找到化解内力的方法。

    回到冰王府后,月思君与月晨曦带着月致远来到了水无痕的书房。

    水无痕本来坐在院子里看向远方,那样的神情似乎是在等待。大家都知道,他望向的地方是山谷的方向,他,在等待吴芷静的回归。

    “无痕哥哥,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月晨曦走至水无痕的跟前朝他说道。

    水无痕的俊眉扬了扬,他转眸看向月晨曦等人,淡淡说道:“你们来了。”

    一声话语后,月思君与月晨曦,连带着月致远都跟着跪在了水无痕的面前,水无痕俊眉一敛,有些薄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月思君与月晨曦双手伏地朝水无痕叩拜起来,连叩三次后,他们缓缓抬起了头,月晨曦对水无痕说道:“无痕哥哥,承蒙你的照顾,晨曦才能安然地存活在这个世上,我与君儿已经拖累你太多年,而今,我们打算离开冰王府。在你没有与澜王爷决战前,我们其实就想走的,那个时候,我们想回北疆,可是现在,由于您的身子不舒服,所以,我们打算在西玥京城停留,直到您的身体恢复健康,我们再回北疆。”

    水无痕深邃的凤眸渐渐暗了起来,他说道:“照顾你们是我份内的事,何来感激之意?快起来吧。”

    “无痕哥哥,你与芷静姐姐这一路走来,晨曦一直看在眼里,其中,还因为晨曦而让你们分离开来,晨曦的心中一直愧疚,我与君儿就此拜别,待我们打点好住处后再来看您。”

    月思君也跟着点了点头,她说道:“无痕哥哥,君儿以前总是怨命不好,多年之后,才发现,只要心中有信念,便能坚持,我的生命是您给的,我会为了您,而好好活下去的,请相信我。”

    水无痕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点了点头。

    月晨曦走后,独孤傲与君幻羽相携而入来到了水无痕的跟前。

    水无痕转眸看了看独孤傲,他说道:“爹,我知道你想要对我说什么,但是,我却是不愿的。”

    他身上的这股邪恶内力没有办法化解,但是,却可以转移,当今武林,能够为他吸走内力的人已经屈指可数,除了寒子夜,南宫澈以外,便只有独孤傲了。而今,独孤傲与母妃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寓意十分明显,父亲他是想将那邪恶的内力吸去他的身上。他真的很感谢父亲能够这般爱他,但是,他却是不愿意的。

    独孤傲见水无痕不答应,他竟是激动地跪在了水无痕的跟前,水无痕见状连忙俯身去扶独孤傲,如果说月晨曦与月思君跪他,他还能够消受的话,那么,他的父亲在他面前下跪,这是他万万不能够承受的。

    独孤傲的身子很沉,他真的应该跪在儿子面前忏悔,忏悔他多年所做的每一件事,水无痕因为腿部不能用力,他眉头一皱对着独孤傲说道:“爹,你这是想让孩儿遭受天打雷劈么?”

    独孤傲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面对这样一个坚强的儿子,他哭了,哭得痛彻心扉。

    “痕儿,你给爹一次偿还你的机会吧?爹真的是对不起你!”如若四年前,他没有将水云天打落于悬崖,那么水无澜就不会被恶人抓去,也就不会修炼邪功,所有的人也都不会受到伤害。

    而今,水无澜因为救吴芷静而死,痕儿又为救水无澜而伤,算来算去,所有的账都应该落在他的头上。除了他以外,所有的人都没有罪,他们不应该替他来承受上天的惩罚。

    水无痕摇头,用力将独孤傲拉扯起来:“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生我,教导于我,没有你的相救,我早就死在路途之中了,做儿女的,应当孝顺于父母跟前,我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痕儿,你听娘亲说一句话,可好?”君幻羽盯着水无痕,她虽然认识水无痕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个孩子懂事得令她心疼。

    水无痕抬眸看了看君幻羽,他说道:“娘,你不要再劝我了,南宫澈已经回东琳去寻找化解内力的方法了,我要将这邪恶的内力化解在我体内,再也不能让它流传出去害人了,这是孩儿一生不变的责任。”

    君幻羽听了水无痕的言语后,她抿了抿唇,回眸看向独孤傲,终是握住了独孤傲的手,说道:“傲,既然这样,我们就与痕儿一起共进退吧,相信在我们的努力下,一定可以战胜邪恶的。”

    独孤傲的眸中全是痛色,他沉沉地闭上了眼,隔了良久后终是点了点头。

    这一日,月晨曦带着月思君与月致远离开了冰王府,水无痕自然不会让他们的生活太过辛苦,他早已猜到他们会离开,遂已经将住处打点好,他知道晨曦他们在他的身体没有恢复之前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回望他这一生,表面上看,虽然很是凄苦,但是,爱情,亲情,友情,似乎都有了,无论是因为误会还是因为其他,挫折过后,终究见到了彩虹,他身边的人都是爱着他,关心着他的,如此,即便他会因着这内力而死去,这一生,也会是无憾的吧。

    只是,他怎么忍心抛下静儿一个人孤独地在这世界上?

    所以,他必须活下去,无论未来多艰辛,他必须活着!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天流逝,水无痕每日都坐在松风轩中凝望着远方。

    七日过去了,静儿她,也该回来了。

    第七日的黄昏时分,当吴芷静缓缓进入松风轩时,她看见,夕阳下,静静坐在院中的男子。

    紫红色的霞光柔和的洒在他白色的衣衫之上,银色的发丝随意的束在身后,万千世界中,他虽然不能站立,但却依旧是那苍翠的青柏,巍巍挺立。

    吴芷静抬步,缓缓朝水无痕走去。

    秋风,起于林壑之间,徐徐吹来,院中那颗古老而苍翠的树枝随着风势婆娑作响,落叶缤纷而落,吴芷静随着漫天飞舞的黄叶,朝水无痕慢慢行去,似九天中飘然而下的仙子,长发绵延,白袍舒卷。

    她静静立在水无痕的身前,凝望着树下的男子,而水无痕也抬眸与吴芷静对望,她美丽的容颜映在霞光之中,宛若一池春水,搅乱了他的心房,她似一株洁白的玉兰,婷婷玉立于身前。

    “静儿,你回来了?”他开口,轻轻地说道,轻柔的话语似风中无声而落的叶片。

    吴芷静朝他微微一笑,回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么?”

    “是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从未离开过。”

    水无痕的话音落下,吴芷静投入了他的怀抱中,她抱住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怀中,缓缓说道:“无痕,请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永远。”

    水无痕温柔的大掌轻轻搭放在吴芷静的肩上,他承诺道:“我答应你。”

    吴芷静在水无痕的怀中,甜甜地笑了。

    这个坐在阳光下,朝她微笑的男子,一定能够幸福地陪她走完人生的。

    一年后,西玥京城摄政王府之中。

    “啊……好痛啊……”

    松风轩中传来一阵又一阵地嘶喊声。

    房门外,坐在轮椅上的水无痕急得指关节已经捏得发白。如若不是被人挡着,他早冲进房间去了。

    “啊……”

    又一声凄厉的叫声传了出来。

    水无痕完全无法再忍耐下去了,只转动着轮子,准备冲进产房。

    “主上,你不能进去。”房门外,一脸镇定的承扬单手拦住了水无痕的去路。

    水无痕眉头一皱,朝承扬低喝道:“她叫得好惨,我要进去看看她有没有事。”

    从来不知道,生孩子竟然会这般痛,听着静儿那声撕竭力的凄惨叫声,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撕裂了,他的静儿从来都很坚强,受了伤从不喊痛,可是现在却喊成这样,可见生孩子有多痛?

    承扬盯着一脸焦急的水无痕,严肃地对他说道:“主上,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痛?她随便叫一下而已,没事的。”

    “你又没有生过孩子,你说无事便无事?”水无痕眉头一皱朝承扬喝道:“闪开!”

    承扬在听见水无痕的话后只觉有些匪夷所思,主上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他好歹是神医的徒弟,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的吧。女人生孩子,不就是那么回事么?今日下午,吴芷静腹痛时,他就为吴芷静把过脉了,她的羊水很好,孩子胎位也正,再加上她那么强壮,生个孩子而已,一定没什么事的。

    “主上,产房是血光之地,您不可进入的,况且,您身体内的邪恶内力还没消除呢?如果你进去,忽然之间压不住那股内力,将王妃一掌打飞,可怎么办啊?”承扬见水无痕强硬地想要进产房,只能挑最重的话来说了。

    承扬这话果然有效,一说完,水无痕欲要上前的身影瞬时顿了顿,他似蔫儿了气的球一般,再次停留在了原处,只是握住椅子的手,紧了又紧。

    产房之中,吴芷静的脸色已经微微泛白了,从小,疼痛于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以前在警局工作时,也听警局搞后勤的那些大婶说过生孩子有多么多么痛,她一直不以为意,认为自己是经受过磨练的特警,生个孩子而已,又有多难呢?

    然而,真当她生起来,她才发现,那种过程实在是痛苦至极。

    她的肚子在下午时分就开始疼痛了,刚开始时,宫缩还不是很频繁,她完全能够忍受。到后来,宫缩开始频繁,一波接着一波,接连不断地疼痛让她有些难以忍受起来。

    这痛不同于肌肤伤痛,肌肤伤痛疼起来还可以使使力让疼痛缓缓劲儿,而宫缩的疼痛,让你根本就无法用力,每当她疼到想要用力时,产婆就叫她忍着,对她说宫口还未开,还不能用力,用力的话孩子就会出现危险。

    吴芷静被疼痛折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侧躺在床上,呢喃地问道:“产婆,还要等多久?”

    产婆累得满头大汗,她又俯身看了一下吴芷静的宫口,随后回道:“快了快了。”

    “啊……”吴芷静已经叫得没什么力气了。她稳了稳气息,打算不再叫唤了,因为再叫,该疼的还是疼。

    房门外,焦急的水无痕在听见房中忽然没有了声音时,他长臂一伸,一把拧住承扬的衣襟,喝道:“承扬,里面怎么没有声音了?”

    承扬脸露痛苦,跟了主上这么多年,他们风里来雨里去的,他可从来没见过主上一惊一乍成这样,看来,那个吴芷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主上非得剁了太不可。

    不过,主上现在的话问得他也没有办法回答,产房重地,男子素来不允许进入,他又怎么知道里面的情况呢?

    承扬朝水无痕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主上,属下也不清楚,爱莫能助。”

    水无痕一把扔开承扬,怒道:“要你何用?”

    承扬挠了挠脑袋,扯着嘴唇嘀咕道:“还想多生孩子呢,我看啊,生完这个,定然宝贝得不会再让她生了吧。”

    水无痕见承扬的嘴在不停地嘀咕着,他轩眉一敛看了过去,承扬见状遂抬眸看向蓝天,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时间过得很慢,吴芷静自没有力气吭声后就不再嚎叫了,她耐心地等待着宫口的打开,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吴芷静的宫口终于开全了,当产婆对她说可以用力时。

    吴芷静有气无力地对她说道:“你若还不说这句话,我准备拿刀自己剖腹了。”

    产婆在听见这样一句骇人听闻的话后,眼珠子瞪得老大了,她惊道:“拿……拿刀剖腹?”

    吴芷静对她摆手说道:“别惊叹了,我是说如果,你看着点孩子,我要用力了。”

    接下来的时间,吴芷静调整好了姿势,开始用起力来。

    两刻钟后,产房之中终于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哇……”

    孩子响亮的哭声穿透了门扉直达青云直上,院外已经等得麻木的水无痕在听见孩子的啼哭声后,他激动地对着承扬说道:“承扬,是孩子的声音,静儿她生了!”

    承扬已经在门外打起盹来,当他听见吴芷静生了时,即刻转眸看向水无痕,可是,院子里,哪里还有水无痕的身影,他已经连人带椅子早早地飞进了产房之中。

    “恭喜王爷,喜得千金!”水无痕进入房间后,产跑便跪地朝他恭喜起来。

    水无痕入得产房后直接去到吴芷静的跟前,他用手拭去吴芷静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静儿,你受苦了。”

    吴芷静摇头道:“我不苦,生孩子这事啊,是痛并快乐着。”

    水无痕薄唇扬起一个弧度:“痛并快乐着?说得好啊!”

    “无痕,快让我看看孩子。”

    产婆将孩子包裹好后,交到了水无痕的手上,水无痕抱着孩子,他盯着孩子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叹道:“多漂亮的大眼睛啊,乌黑的眼仁儿,完美的轮廓,真像你。”

    “快给我看看。”吴芷静伸手想去水无痕手中抱过孩子,然而水无痕却扬了扬孩子,说道:“你还不能抱,小心胳膊酸疼。”

    “没事儿的,你让我抱抱嘛。”吴芷静说话间竟然靠进水无痕怀中撒起娇来,产婆在看见这一景象时悄然地离开了房间。

    水无痕磨不过吴芷静,便将孩子交给了她。

    吴芷静盯着孩子小小的脸蛋,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吹弹即破的肌肤,笑着道:“唔……多漂亮的小脸蛋儿啊,像你爹爹一样漂亮。”

    水无痕了敛眉,说道:“静儿,都有孩子了,以后别说这话了。”

    吴芷静对着孩子笑了笑,随后抬手摸了摸水无痕的脸,对着孩子说道:“你瞧瞧,你的爹爹害羞了,呵呵……”吴芷静说完,又对着水无痕笑了笑,她的眼睛笑得像豆角一样,随后又摸了一把水无痕的脸,逗趣道:“哦哦,清纯美男,脸红了。”

    “咯咯……”吴芷静怀中的孩子似乎能够感受得到大人的欢喜一般,她也咧开嘴笑了。

    “哇,无痕,你看看,我们的宝贝儿,她笑了呢。”

    水无痕的头跟着凑了过去,当他看见那个小人儿在笑时,也弯唇笑了起来。

    吴芷静一边摆弄孩子的小手,一边转头问道:“无痕,你打算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水无痕想了想后,说道:“她是个女孩子,就叫忆澜吧。”

    “忆澜,忆澜,水忆澜,嗯,”吴芷静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名字好听,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

    吴芷静抱着孩子静静地靠躺在水无痕的怀抱之中,虽然,无痕身上的内力至今还未消除,这对她们幸福的生活来说,是一种遗憾,但是,只要无痕能够在她的身旁也就足够了。

    “主上,宣王来西玥了。”房门外,燕扬朝内禀告道。

    吴芷静眼眸一亮,从水无痕的怀中撤了出来,说道:“无痕,二哥来了,他是不是带来了一些新的消息?”

    水无痕拍了拍吴芷静的肩膀,对她说道:“我去去就回,你且好好休息一下,我已经吩咐厨房为你炖了些汤水,你仔细着用了,等我回来。”

    吴芷静眨了眨睫毛表示同意。

    水无痕出了房间,吴芷静抱着孩子半躺在床榻上,时不时地逗弄着孩子:“恩,小乖,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哦。”

    “咯咯……”小忆澜似乎听懂了吴芷静的话,又对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水无痕与南宫澈一直谈了很久,吴芷静觉得有些困了,王府中专门请来伺候小郡主的婆子本想将孩子带走,吴芷静却说她要自己带着,婆子退下了,吴芷静将孩子眶睡着后,自己也倒在一旁睡下了。

    翌日清晨,当吴芷静缓缓醒来时,发现孩子竟然不在她的身边,她一惊之下翻坐起来,却见水无痕抱着孩子坐在身旁。而水无痕的身后,那长身玉立的青衫男子不是她的二哥又是谁?

    “二哥,你来看我了。”

    南宫澈对着吴芷静笑了笑,说道:“是啊,二哥来看你了,不想,还能看见刚出世的小侄女儿,她长得真像你。”

    “像我么?我怎么瞅着像无痕,呵呵……”吴芷静对着水无痕笑道:“是吧,无痕?”

    水无痕挑了挑俊眉,说道:“我的女儿自然像我。”

    “对了,二哥,”吴芷静朝水无痕伸手,示意他将女儿还给她,水无痕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女儿还给了吴芷静,吴芷静接过手上后朝南宫澈说道:“二哥,此次来,是有什么新的进展么?”

    南宫澈看了一眼水无痕,随后说道:“是的,这一年来,我一直用东琳皇室的尊贵奇药保护着无痕的身体,而今,皇室的奇药已经不能支撑太长时间了,这一次,我回到东琳后,知道一件令我惊奇的事,那一日,我在皇宫之中无意间走错了路,走着走着,竟然进入了一间奇特的殿宇之中,那座殿宇之下竟然可以通往皇陵,那个皇陵并不是我父皇所修建的皇陵,依我看,皇陵的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至少应该是我的曾祖父那一辈留下的。我进去之后,发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那个皇陵之中有一处圣泉,说是泡过圣泉水后,所有邪恶之气全然可以消除。”

    吴芷静听后,眼眸一亮,惊喜道:“按照你这样说,只要无痕泡了那圣泉,体内的邪恶之气便可消除了?”

    南宫澈点了点头:“不过……”

    吴芷静的心跟着沉了沉,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那日,我本想进去探一探是否属实,然而,却被一头巨大的怪兽挡住了去路,那怪兽凶猛异常,让我根本无法跨越,后来,还受了很严重的伤,本想快点启程赶往西玥的我终因身体原因而推后了。”

    吴芷静眉头皱了起来:“连你都打不赢?”

    她曾听无痕说过,南宫澈的武功高深莫测,而且,他会幻术,是以,除非用合一神功,否则,他与南宫澈之间恐怕难以分出高下。而今,无痕的武功因为长年受到邪恶内力的侵袭,已经大不如前了,如果连南宫澈都不能进去,那么又有谁可以呢?

    南宫澈的眉头皱了皱,他叹道:“我打不赢并非此事关键所在,关键的问题在于,想要泡圣泉的人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到达圣泉,那圣泉方能有用。”

    “什么?”吴芷静有些不敢相信南宫澈的话,凭借自己的力量才能使用圣泉?她回眸看了看无痕,无痕现在的功力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怪兽呢?

    这不是死路一条么?

    可是,这似乎也是唯一的一条路了。

    水无痕与吴芷静对望了一阵子,他薄唇一扬,说道:“静儿,我想试试。”

    吴芷静带着坚定地语气宣告道:“我陪你一起去!”

    “静儿,你才生了孩子,身子还很弱,此去东琳路途遥远,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吴芷静看了看南宫澈,又回眸看向怀中的孩子,没有再说话。

    水无痕因着但心吴芷静的身子,所以,他在王府中陪着吴芷静坐完月子,方才定了启程时间。

    启程的前一日,水无痕与吴芷静抱着孩子去到了京郊的那座无名山谷之中。

    那里,被吴芷静称为澜山,因为,葬着无澜。

    吴芷静抱着孩子静静地立在水无澜的坟前,这一个月,因为坐月子的缘故,她没能来为坟上除草。她看着长满青草的小坟头,垂眸说道:“无澜,这一个月,我没有来看你,你该不会怪我吧?”

    她将忆澜抱到水无澜的坟前,扬了扬手,说道:“无澜,你看得见吧?这是你的小侄女儿,她的名字叫忆澜,这个名字很美吧?无澜,你如果听见我的话后,你一定要笑哦!”

    吴芷静说着说着,不禁潸然泪下,后来忍不住,终是转回身跪在地上扑倒在了水无痕的怀中。

    水无痕抬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轻轻哄道:“静儿,莫要伤心,无澜他能够听见的。”

    吴芷静将脸埋在水无痕的双腿之间,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能够听见。”

    青山绿水间,思念缓缓流淌着,水无痕与吴芷静在水无澜的坟前待了很久方才转回京城之中。

    回到府中后,吴芷静亲自下厨为水无痕做了几个小菜。

    当水无痕看见桌上的菜时,惊奇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吴芷静点头道:“当然啊,你以为啊,你老婆我是全能呢。”

    水无痕指着其中一个菜问道:“这是什么?”

    “水煮肉片!”

    “这个呢?”

    “白酒鸭!”

    “这个呢?”

    “烤鱼!”

    水无痕听完后,俊眉敛了敛,问道:“这些东西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

    吴芷静捂住唇,笑道:“这些都是我那个世界中的菜式,以前没有时间做给你吃,去年又怀着孩子,怕油腻,明日你就要启程去东琳了,我想做一些特别的东西给你吃。”

    水无痕握住吴芷静的手,感动道:“静儿,谢谢你!”

    吴芷静拿起筷子,挑了一块肉放在水无痕的碗中,笑着说道:“你只要平安回来,就是对我的最大感谢了。”

    水无痕紧了紧手,点头道:“一定会的。”

    一顿温馨的晚餐后,吴芷静依依不舍地将忆澜送去了照顾她的婆子那里,今夜是离别之夜,无痕与她因着孩子的事已经许久没有温存了,她若再不尽的妻子的责任,无痕他该会难受了。

    红罗帐内,春光旖旎,吴芷静与水无痕尽情激荡着情怀,为着那不可预知的未来,也为多年来的苦尽甘来。

    如果上天可以允许,他们或许,会这样,缠缠绵绵一直到地老天荒。

    翌日,当太阳缓缓升起时,水无痕辞别了吴芷静,与南宫澈踏上了去往东琳的路途。西玥国的政事,水无痕已经着人打点好,他治理江山素来严谨,他在不在朝堂之中完全没有任何影像。

    吴芷静抱着忆澜目送着水无痕坐上了马车,燕扬与承扬跟着水无痕一起去了。

    “无痕,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她嘱咐完后,又看向南宫澈,说道:“二哥,你要将无痕照顾好哦,不然我一定找你算账。”

    南宫澈笑了笑,点头道:“我会的,你放心。”

    吴芷静抱着孩子,挥手与他们告别。离别的场景让人动容。然而,当水无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府门前时,吴芷静却是摆脱了睿扬的眼线,从王府后门上了另一辆马车。

    那马车是她暗中准备好的,车厢下方早已备好了路上所用的东西。她抱着孩子,带上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上了马车。上了马车后,她对着车夫说道:“走,一直跟着王爷的马车。”

    “是!”车夫握住了缰绳,马儿旋即奔驰起来。

    吴芷静抱着孩子,嘴唇一扬,哼道:“水无痕,想甩掉我?门儿都没有!”

    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的艰辛,她也要与他风雨兼程。

    她相信,风雨过后一定能够见到彩虹。

    而她与水无痕,终究可以幸福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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