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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演技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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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遇一行回到驻地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云锦书、何见和夏明远被巴布鲁带走后,何遇等人虽然无比担心三人的安全,但时间紧迫,无奈之下,他只好带领救援队回了驻地。

    艾慕何的伤口需要处理,因为伤在后背,需要完全脱下上衣,她想让陈小也或是路愉程处理。何遇不同意,非要自己亲自动手。

    “不行。”艾慕何坚决不同意,“你是男的,不方便,必须让女医生来。”

    “云锦书和夏明远都不在!”何遇无奈,只好耐心解释,“我是医生,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病人,不是女人。”

    “你说我不是女人?”艾慕何挺起了胸膛,坐在医疗室的床上,“我哪里不像女人了,你长没长眼睛?”

    何遇不由分说地帮艾慕何脱下了防弹衣,后背的血已经干透,还结了痂,很是吓人。他又要动手脱她的上衣,被艾慕何制止了。

    “为什么不让陈小也和路愉程帮我包扎?说,你是不是想借机又看又摸?”艾慕何严重怀疑何遇的意图。

    何遇怒了:“我以前为那么多女性患者做过手术,是不是每个病人我都要意淫?那我不得累死!行了,别磨蹭了,赶紧脱衣服,要不容易感染。还有,陈小也和路愉程没有参与行动,为了避免感染H病毒的可能性,她们不方便为你包扎。”

    “强词夺理!我不信。”艾慕何双手抱在胸前,不肯脱下衣服,“你假公济私,就是想乘机占我便宜。何遇,算我看错了你。”

    何遇想了想:“要不这样,我戴上专用的医学眼镜,这样就看不到你的身体了,只能看到伤口。你大可以放心,好不好?”

    “真的?不早说!”艾慕何喜出望外,“现在的科技真是发达,真应了一句广告语——科技,以人为本。咦,你已经戴上眼镜了?不对,明明有眼镜,为什么不早些戴上?流氓。”

    何遇板着脸:“快脱衣服,真罗嗦。要是病人都像你一样麻烦,我每天都得被气死一百遍。”

    艾慕何慢慢地脱了衣服,扯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偷眼一看,何遇果真目不斜视,就放心了几分,不再假装坚强,疼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背过身去,悄悄地抹了一把。

    衣服一件件脱下,艾慕何的上身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何遇面前。

    尽管何遇说了他只能看到伤口,她还是羞涩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好了,你快处理伤口吧。别偷看,记得你是医生,你要有职业操守……啊,疼,轻点。”

    艾慕何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她不好意思回头去看身后的何遇,唯恐被何遇看到前胸,只好咬牙坚持:“你到底是不是医生?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弄疼我了,会不会轻点?你平常对患者都这么粗鲁吗?何遇,我警告你不要公报私仇,我是说要和你分手,可是你也不能借机打击报复是不是?拜托,轻一点好不好,真的好疼。对了,为什么不打麻药?你是不是故意的?”

    艾慕何滔滔不绝,想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实在是疼得要命。她不敢回头,不经意一抬头,前面正好有一面镜子,从镜子中可以看到身后的何遇正在聚精会神地帮她处理伤口,消毒、上药、包扎,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她原本正要嘲讽他几句好让心里舒服一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艾慕何清楚地看见两行眼泪从何遇的眼镜后面流出,如忧伤的雨滴般不断划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他如此默默地流泪?

    何遇确实是哭了,哭得很伤心。他的泪是感动的泪,是真心的泪,是心潮澎湃的泪。通过普通的墨镜——没错,他骗了艾慕何,那只是一副普通墨镜。看到艾慕何的身体时,他心中没有半分邪念,因为艾慕何背上的伤口让他想起艾慕何不顾一切替他挡枪的决绝,想起她为他不惜牺牲性命的义无反顾。此时的艾慕何在他眼中闪耀着让人仰视的光芒!

    如果不是陆大牛的特制子弹用光了,艾慕何肯定已经命丧当场。即使不是特制子弹,巨大的撞击力依然在她的背上撕开了一个不小的伤口。行医多年,他很清楚如此巨大的创伤带来的疼痛有多么让人难以忍受。他更知道,艾慕何看似在不停地发牢骚,其实是在转移注意力。

    如果不是艾慕何,受伤的就会是他,遭受巨大的痛苦的也会是他。

    从小到大,何遇从来没有如此感动过,他是一个不轻易流露情感的人,但这一次心中的感情肆意奔流,再也无法克制和压抑。

    他输了,第一次输得如此彻底!

    “咦,你怎么哭了?”艾慕何好奇地问了出来。

    何遇连忙慌张地擦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哪里有?就是眼镜上不知道被谁抹了芥末,辣眼睛。肯定是庄能飞,回头一定好好骂他一顿。”

    “庄能飞是背锅侠?”艾慕何通过镜子发现何遇扭头找了一张纸巾,迅速地在眼睛上擦了几下,感觉哪里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你不是说你的眼镜是专用的医学眼镜,只能看到伤口,不能看到别的东西吗?”

    “你傻呀。”何遇见伎俩被识破,脑子转了一转,忙解释道,“只看伤口不能看到手术刀和手术工具,怎么做手术?医学眼镜是智能眼镜,看到人体特定部位后,会自动打上马赛克。”

    “真有这么神奇的智能眼镜?来,让我试试。”艾慕何穿上衣服,去抢何遇的眼镜,何遇躲到一边,身手却不如她灵活,还是被她抢到了。

    艾慕何正要戴上,何遇一挥手,假装无意中打落了眼镜。眼镜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不让你戴你偏要戴,看,摔坏了吧?好几万一副,而且还要定制。”何遇一脸心疼地捡起眼镜碎片,惋惜地摇了摇头。

    “啊,这么贵呀,不好意思,我会赔偿的。”艾慕何配合何遇演戏,然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没想到索苏刚生活用品这么匮乏,我来的时候衣服虽然带了很多,偏偏胸衣没带够,想买也没有买到合适的。这里的号码都太小了,都是B杯。”

    何遇随口说道:“B杯不是正好?”

    艾慕何狡黠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B杯?”

    何遇顾左右而言他:“要开会了,不要让他们等太久。”

    “你怎么知道我是B杯?”艾慕何穷追不舍,“打了马赛克也能看出来大小?”

    何遇不回答,箭步如飞地逃出了医疗室。艾慕何在后面追赶:“我一定要向庄能飞问个清楚,他有没有在一个可以自动打马赛克的眼镜上抹芥末。何医生,你猜庄能飞会怎么说?”

    没想到一出医疗室的门,就看到庄能飞站在门外。庄能飞听到了艾慕何的话,不解地问:“什么马赛克眼镜?什么抹芥末?”

    何遇急了:“庄能飞,你闭嘴!”

    庄能飞一头雾水:“我怎么了我?你们发生什么了?何帅,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不对,方向错了,李院长让你去会议室,你怎么去房间的方向了?”

    何遇回身对庄能飞怒目而视:“庄能飞,从现在起,不管艾慕何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庄能飞完全糊涂了,挠了挠头,“好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关我的事。”

    艾慕何不追了,停在庄能飞面前,望着何遇匆忙离去的背影:“小孩一样,还闹情绪,真有意思。这家伙以前经常这样吗?”

    庄能飞摇了摇头:“我认识何帅好多年了,他从来不慌张,也不会闹情绪,严谨刻板得像一个走时非常准确的时钟。不过你别说,他刚才的样子真像小孩一样。坏了,坏了……”

    “什么坏了?”艾慕何被庄能飞夸张的声调吓了一跳。

    “何帅以前说过,一个冰山一样的男人,不管他多高冷多难以接近,只要他在一个女孩面前露出孩子气,就说明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孩。”庄能飞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艾慕何几眼,“能融化一座冰山,艾警官,你就是光芒万丈的太阳。”

    艾慕何昂起脸,骄傲满满:“他还哭了呢。”

    “何帅的泪,就是冰山融化的雪水。完了完了,他是真的被打败了,而且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庄能飞感慨万千,他拍了拍艾慕何的肩膀,“艾警官,恭喜你,你赢了。不过我同时还要提醒你,你迷住了对许多女孩视而不见的何帅,收获了一个需要关爱的孩子。”

    艾慕何右手食指在鼻子下面一划:“养孩子我最有耐心了,养好后,也会很有成就感。”

    随后,艾慕何立刻投入到了警戒中,何遇更是一刻也没有休息,和李不言、庄能飞一起全身心地开始制造阻碍剂。

    到了天亮的时候,第一支阻碍剂制造成功。何遇第一时间将它注射到一名村民的体内。一小时后,他惊喜地发现H病毒扩散的速度减缓了。这说明阻碍剂的作用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阻碍剂可以有效地阻碍H病毒的扩散,也就是说,感染了H病毒三到五天就会病发死亡的患者,潜伏期可以延长到一个月左右,从而为患者争取到宝贵的治疗时间。

    阻碍剂的成功带来的巨大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即就被如何研制有有效治疗药物的责任感冲淡。更让何遇担心的是,何见、云锦书和夏明远三人还被扣留在巴布鲁那里,不知生死。

    一夜未睡的何遇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还是强打精神,召开了一个会议。与会人员有李不言、顾不厌、艾慕何、吴平生、庄能飞和徐行。

    李不言刚刚和国内通了电话,他掩饰不住一脸的无奈和担忧:“情况我已经向领导汇报过了。领导说,增加维和小队人数的可能性基本上没有,从亚丁湾军舰空投物资的设想他已向上级请示,等候回复中。领导还强调,虽然不能开第一枪,但一定要确保自身的安全,把救死扶伤的职责放到第一位。”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徐行:“徐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说说吗?”

    徐行心潮翻滚,她很清楚事情的背后有哥哥的影子,甚至可以说,是哥哥在背后策划并且指挥了这一切,但她不能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不能指责她的亲哥哥。

    “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并没有向任何人包括我哥哥通风报信,也没有联系巴布鲁,更不知道埋伏的狙击手是谁。”徐行说的是实话,她的手机被叛军拿走,到现在也没有归还。

    何遇直视徐行的双眼:“狙击手会不会是你哥派来的人?”

    “不会,肯定不会。”徐行坚定地摇头,她相信徐图不会丧心病狂到要杀死何遇,“我哥是生意人,只想求财,杀死你和艾警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才不会这么傻。我了解我哥,他经常说中国人就算内讧也是中国人,吵不过就打,打一架就好了。中国人之间可以吵架,可以打架,但不能自相残杀。”

    艾慕何不信:“我怎么觉得你哥特意安排你来救援队,就是为了和他里应外合,好上演一出中途狙击的大戏?要不怎么会这么巧,你刚来救援队,救援队第一次交接重要物资,半路上就出事了?”

    “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和我哥里应外合!”徐行连连摆手,一脸无辜,“我当时和你同车,路上一直在开车,连手机都没时间看,怎么和我哥通风报信?”

    何遇想到了问题所在:“有两个疑点,一是庄能飞发现的车上的定位仪肯定是徐图的手笔。徐图送车给救援队,可见其原本就是有想法的。二是云锦书一路上不停地看手机,应该是在和谁聊天……”

    “肯定是云锦书!”庄能飞愤愤不平,一拍桌子,“在派对上,云锦书就和徐图眉来眼去,后来他们还上楼去了房间,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待了很久。退一万步讲,就算云锦书和徐图正在恋爱也没什么。但如果云医生把她和徐图的恋爱建立在损害救援队和国家的利益之上,这绝对是不原谅的行为!”

    “先不要急着下结论嘛。”李不言慢条斯理地说道,“也未必就是云医生和徐图在打救援队的主意,现在打中国救援队主意的人多的去了。你们是没看到其他救援队的领队每次路过我们救援队驻地的时候,眼中不但有羡慕、有妒嫉,还有恨不得把我们的设备全部抢走的贪婪。还有些领队总是有事没事地找我说话,想知道我们研制药物的进展,想借我们的仪器,还想借我们的物资……”

    这件事情何遇深有体会,他感慨地说道:“记得以前在美国留学,我对美国的医疗设备羡慕得不得了。现在中国的医疗水平虽然和国际顶尖的技术还有一定的差距,但差距已经不大了。我们航空和军事上的一些高精尖技术在部分领域已经达到了国际顶尖水平。中国这些年的发展真的很快。”

    “扯远了,说正事。”顾不厌半天没有说话,一开口就是惊人之语,“这件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从人性上分析,徐图是想利益最大化,要借助中国救援队的力量和埃弗亚抗衡。巴布鲁作为埃弗亚的副手和埃弗亚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野心,我们暂且不论,只说徐图和云锦书的关系。”

    虽说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讨厌顾不厌的自以为是,但有时又不得不承认她对人性的分析还真有几分准确。所有人都支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徐图对云锦书应该有几分真感情,是真喜欢,就连我也喜欢云医生的优雅……和做作。”顾不厌很是满意众人认真聆听的态度,继续侃侃而谈,“但在喜欢之中,又有利用的成分。不管是多纯洁的男女恋爱关系,都有利用的成分在内。还别不信,庄能飞,你就算玩命地喜欢一个姑娘,你所有的殷勤、花言巧语以及山盟海誓,都是为了得到她。也就是说,爱情看似伟大,却也有非常自私的一面,因为爱情是独占、是拥有,而不是奉献和共享。”

    庄能飞嗤之以鼻:“爱情也可以共享?哼,爱情只是两个人的盛宴,不是一群人的狂欢。当然要得到对方了,这是爱情伟大的升华。”

    “升华?”顾不厌轻蔑地笑了,“不过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分泌的荷尔蒙和多巴胺罢了。好了,不讨论爱情这种形而上的东西了,说说徐图对云锦书的喜欢中有多少利用的成分。话题回归到源头,徐图到底想利用云锦书达到什么目的?徐行,你哥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徐行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哥他……他和埃弗亚面和心不和,虽然谁也离不开谁,但又都想取代对方,小摩擦经常有,有大冲突的时候就会各自退一步。”

    “这就对了。从心理学来说,这叫相互依存的矛盾体。”顾不厌自得地一笑,“或者说,你哥和埃弗亚像一对小吵不断大吵常见的夫妻,之所以一直吵架却不离婚,不是因为有多爱对方,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替补,或者说,没有找到合适的分手契机。鉴于你哥和埃弗亚互相渗透得比较深,分起手来也比较麻烦,除了契机之外,还需要一个可以借力的支点。如果说中国救援队就是你哥的支点,那么云锦书就是你哥的契机。支点也需要合适的契机才能撬动对方的利益。在救援队中,我就不用说了,徐图完全没有可能打动我。艾警官也是,她意志坚定,不是容易被人说服的人。”

    “夏明远医生又太文静了,而陈小也、路愉程在徐图眼中分量不够,不足以担当支点,所以选来选去,不管是相貌、能力,还是地位,这个人选非云医生莫属。更让徐图开心的是,云医生单恋何医生,而何医生偏偏喜欢艾警官。自视过高的女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因爱成恨,徐图正是抓住了云医生的心理,一步步攻克她的心理防线,最终让她成为他的棋子,任由他摆布。”

    “顾医生的推测有一定道理,但未必就是事实。”何遇表明了不同看法,“云医生是一个自律的人,有职业操守和担当,我相信她不会做出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

    艾慕何却冷笑一声:“何医生的结论下得太武断了,在巴布鲁要向我开枪时,云锦书可是毫不犹豫地迈出了第三步,她是巴不得我被巴布鲁一枪打死……”

    庄能飞叹息一声:“就是这三步让我从此不再将云锦书视为我的女神,太让人失望了。我决定了,从今天起,顾医生就是我的新任女神。”

    顾不厌难得地露出一丝羞涩的神情:“庄能飞,不要胡闹。我知道在你们的眼里,女神就是女神经的简称。”

    “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路愉程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不好了,来了一个‘深井冰’……”

    “什么‘深井冰’?”李不言一头雾水。

    路愉程忙摆了摆手,捋直了舌头:“神经病!”

    驻地的门口跪着一人,光着上身,背着荆条,手中拿着一块木牌,上面有几个隶书大字:负荆请罪!

    何遇一眼就认出了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徐图,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此人真是一个枭雄,能屈能伸,想到做到,让人佩服,也可以说是一个影帝。

    徐行也认出了徐图,第一个冲了过去:“哥,你这是做什么?”

    徐图推开徐行想要拉他起来的手:“我活该,我自作自受,我罪有应得。小妹,你别管我。今天如果不能得到李院长、何医生和艾警官的谅解,我就不起来!”

    李不言快走几步,中途却又站住了,饶有兴趣地看着何遇和艾慕何走到徐图身前,顺手拦住想要过去的顾不厌:“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

    顾不厌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和李院长相比,我也算是年轻人。”

    何遇并没有伸手去扶徐图:“徐总平常喜欢唱戏?喜欢黄梅戏、京剧,还是豫剧?”

    徐图一脸苦笑:“何医生就不要讽刺我了,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你哪里错了?”艾慕何也不伸手去扶徐图,反倒围着他转了一圈,“徐总保养得真不错,这一身肌肉,啧啧,真结实。”

    徐图哭笑不得:“何医生、艾警官,你们之所以会在半路上遇到巴布鲁,是我暗中向巴布鲁透露的消息,是我好心办了坏事。你们不要怪罪云医生,她也是被蒙在了鼓里,不关她的事情,她是一番好心。”

    何遇和艾慕何对视一眼,没想到徐图这么快就登门负荆请罪,还主动承认了事情是因他而起。

    李不言上前扶起徐图:“有什么事到会议室说。”

    徐图站起来之后,看了一眼何遇和艾慕何,又要跪下:“何医生和艾警官没有发话,我不敢起来……”

    何遇和艾慕何在李不言的暗示下,只好一左一右扶起徐图,将他带进了会议室。

    徐图接过路愉程递来的水,一口气喝完,才一脸紧张又真诚地说出了真相。

    “我收到消息说埃弗亚和陆大牛要对你们不利,对,就是陆大马的弟弟陆大牛。他一直在我身边,我留着他是想用他对付埃弗亚。是的,没错,我和埃弗亚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由于H病毒的爆发,资源越来越紧张,他胃口越来越大,想独吞我的所有物资,然后借机壮大自己的力量,再吞并其他叛军。他甚至还想打败政府军,成立新政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不想和他绑在一条船上,就想和他分道扬镳。他提出要分开可以,但我必须把我的全部渠道和资源无条件转让给他……”

    “他策反了陆大牛,许诺让陆大牛替代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策反了他的副手巴布鲁,许诺让巴布鲁替代埃弗亚。我也知道陆大牛一直想暗杀何医生和艾警官,劝了他很多次,他不听。这一次救援队去坦干亚接送物资,不知道怎么就让埃弗亚和陆大牛知道了,埃弗亚派人前去拦截你们,我听说后急忙联系了云医生,让云医生告诉我你们的具体位置,然后让巴布鲁带人去救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埃弗亚没有出现,陆大牛却去了……”

    徐图态度诚恳,语气认真,他迫切的表情让人相信他确实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巴布鲁也是走到半路上才知道他的几个得力手下感染了H病毒,情急之下,便想请何医生几人过去帮忙救治。何医生是医生,在他眼里只有病人,没有政府军和叛军之分,所以我知道他肯定会愿意救人。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陆大牛会在关键时刻横插一杠,开枪狙击何医生,才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这也是巴布鲁不会办事,一着急就来硬的,不会将事情解释清楚。你们也得理解他,他是叛军,没什么文化,只知道仗势欺人……”

    何遇不说话,冷静地分析了一番徐图的话。徐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就连他和云锦书的私下联系也透露出来,可见他说的基本上是实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徐图的实话之外,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相同事实的背后,却隐瞒着不同的出发点。出发点是决定一个人好坏的关键,何遇无意为徐图贴标签。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不是评判徐图的好坏,而是想办法救出何见、云锦书和夏明远。

    艾慕何将何遇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信他的鬼话?”

    “应该是实话。”何遇说道,“是实话,但未必就是真心话。实话和真心话有不同的含义。”

    “比如说?”

    “比如说我在以为你死了的时候说是我先喜欢上了你,这是实话,但不是真心话。”何遇嘿嘿一笑。

    艾慕何抓住何遇的胳膊:“那真心话是?”

    “真心话是如果当时你没事,我说什么也不会承认是我先喜欢上了你。”何遇不满地哼了一声,“因为你说过我没有喜欢你的前提,因为我有一个前女友。你还好意思说,你更没有喜欢我的前提,你都有一个前未婚夫!”

    “非要比一个高低胜负出来是不是?”艾慕何一拧何遇的胳膊,“我是没有喜欢你的前提,因为我压根就不喜欢你,满意了吧?”

    “咳咳……何医生、艾警官,等我们救出何见、云医生和夏医生后,你们再打情骂俏好不好?”徐行实在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

    何遇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先喜欢你的人是我,先不喜欢我的人是你。想要分手的人也是你,想复合的人还是你,你随时随地掌握着主动权,行了吧?”

    艾慕何不领情:“不想要是吧?不想要你可以不要。”

    “差不多就行了。何医生、艾警官,你们两口子的事情等回国后再继续,现在是商量大事的时候。”李不言也看不下去了,提醒二人,“要不要先听听徐总的想法?”

    “对,对,既然事情是因徐总而起,徐总就说说该怎么解决吧。”何遇及时地将难题踢给了徐图。至于李不言说他和艾慕何是两口子的话,他直接略过,假装没有听见。

    艾慕何急忙澄清:“李院长误会了,我和何医生不是两口子,连恋人都还谈不上,您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我和他根本是两路人,不搭界。”

    “又来了。”李不言一摸额头,“能不能不提这事了?徐总,事情总要有一个解决的法子,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徐图的目光在何遇和艾慕何身上迅速扫过,十分诚恳地说道:“没错,事情是因我而起,就得我来出面解决。我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法,不知道是不是妥当……”

    “有话快说,有……”后面的话艾慕何没好意思当众说出来。

    “第一个办法,我会把我手中所有的物资,包括医疗器械和生活用品,无偿捐赠给中国救援队,然后再亲自出面和巴布鲁谈判,希望他能放了何见、云医生和夏医生……”徐图看向徐行,徐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个办法,如果巴布鲁不放人,我就出动我的全部武装力量,并且雇佣一支雇佣军,打也要把巴布鲁打残,让他放人。”徐图紧咬牙关,一脸坚定,“拼了我的全部身家性命,也要救出何见他们,否则我良心难安。”

    “你最想救的是云锦书吧?”艾慕何再爽直,对云锦书不顾她性命的事依然耿耿于怀,她斜了徐图一眼,“徐总打的一手好牌,对救援队来说,既有感情牌又有国家大义牌;对云锦书个人来说,还有爱情牌,一举三得,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徐图苦着脸:“艾警官你就别嘲笑我了,我都负荆请罪了,难道非要让我自杀谢罪不可?”

    “别,千万别,我可担不起逼死民族英雄的罪名。”艾慕何连连摆手,“徐总的两个办法,你自己更倾向于哪一个?”

    “当然是第一个了,能和平解决最好,也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何见他们的安全。”徐图看了看手表,“我在过来的路上和巴布鲁联系了一下,没有联系上。你们也知道,叛军躲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经常没有信号……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就出发?”

    从小到大,何见一直生活在何遇的阴影下,尽管他一再安慰自己,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恐怕一辈子也追赶不上优秀的何遇。

    追赶不上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何见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从来不会将对哥哥的追赶化为嫉妒和憎恨,而是把它转化为自己前进的动力。他坚信最终就算还是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下,他也会拥有自己的影子。

    就像高山下的树木有自己的影子一样,有一个如高山般巍峨的哥哥是他的福气,有哥哥在,他永远不会惧怕风雨。所以当哥哥决定报考医科大学时,他毫不犹豫地报考了中医学院。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独自面对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困难和选择。

    一直以来,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医院,都有哥哥冲在最前面,替他抵挡风雨,为他掌控方向,他只需要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就行。现在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突然就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不但没有哥哥为他指明方向,他还成了两个美女医生的主心骨,她们还指望着他给她们做出决定。

    何见此时才知道,一个人冲在前面时会面对什么样的压力和艰辛。

    何见被蒙着眼睛,坐在车里。车子摇摇晃晃地不知道行驶了多久,直到颠得他腰酸背疼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下车揭开蒙眼睛的布后他才发现,他已经身处叛军的营地之中了。

    说是营地,其实十分简陋,木头围成的围墙里是木头搭建的阁楼以及几处军事要塞。因为是晚上,看不太清楚,他只能模糊地看到三五成群的叛军走来走去,纪律涣散,巡逻也没有什么章法。

    何见紧张的心情缓解了几分,回头一看,云锦书和夏明远紧跟在他的身后。巴布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推何见:“何医生,这边走。”

    何见想解释几句,说他是护士并不是医生,却没来得及,巴布鲁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远了。他只好跟上,回身对云锦书和夏明远说道:“不要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

    夏明远“嗯”了一声:“我相信你,何见。”

    “我只信何遇,虽然你是他弟弟,可是你不能让我觉得安心。”云锦书并不领情,不过她还是紧跟在何见的身后,唯恐走丢,“何见,这次的事情,恐怕何遇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你到底做什么了?”夏明远不解地问道。

    “别提了,我被徐图骗了。”云锦书叹息一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步,没留神脚下一歪,险些摔倒,她惊呼一声抱住了何见的胳膊。

    何见轻轻动了动胳膊,想要挣脱云锦书,却又有些不忍,云锦书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就没再坚持。夏明远眼皮跳了几下,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被骗财了还是骗色了?”何见开了一句玩笑,想要缓和一下三人紧张的心情。

    “去你的,我有那么傻吗?骗财?我没钱。骗色?我不是随便的人。”云锦书抱紧了何见的胳膊不肯松开,前面漆黑一片,她心里愈发紧张了,“我是想在去坦干亚机场的路上,寻找机会和何遇单独在一起。你们也知道,男女单独相处很容易擦出火花。就像何遇和艾慕何,有过一次出生入死的经历后,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他们才认识多久?我和何遇都认识好几年了,一直不温不火!气人!”

    “所以你就暗中告诉徐图我们车队的具体位置,让徐图引巴布鲁来劫持我们?”何见猜到了大概。

    “徐图说埃弗亚可能要劫持我们,他让巴布鲁过来保护我们。我一时鬼迷心窍,相信了他的鬼话。谁知道巴布鲁是想绑架我们,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狙击手。”云锦书想起当时她一时冲动想要置艾慕何于死地的举动,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和不安,随即又被熊熊燃烧的妒火掩盖,“是,我当时是差点害死艾慕何,可是我真没有存心害她的意思。我是觉得巴布鲁不敢开枪,毕竟他是徐图的人。现在我才知道,徐图也控制不了巴布鲁。”

    何见也对当时云锦书的举动无法认同:“不管怎样,你当时还是太任性了,万一真的害死艾警官,你以为我哥就会喜欢你?别傻了,我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你越逼他,他越不迁就;你越迁就他,他反倒会妥协。”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云锦书晃了晃何见的胳膊,“不说这些了,何见,你说巴布鲁会不会杀了我们?”

    “不会,杀了我们对他没有好处,他要的是我们的医术。”何见心里也没底,不过还要安慰云锦书,“云医生,你喜欢我哥不是你的错,但你为了得到他的爱而不顾一切,这就有问题了。如果这一次我们能够脱身,我希望你放下对我哥的执念,好男人多得是,别在一座冰山上冻死。”

    “比如你,对不对?”云锦书仰脸看向何见,“以后别叫我云医生,叫我锦书就行了。”

    夏明远摇了摇头:“女人不但善妒,还善变。”

    云锦书听见了,回身说道:“夏医生,你这话就不公道了,我其实是先认识的何见。最早的时候我喜欢的是何见,后来认识了何遇,才移情别恋看上了何遇。就算现在我回到何见身边,也不过是绕了一圈才发现原来喜欢的还是最初的那个人,并不是善变。”

    “好,你说什么都对。”夏明远懒得和云锦书争论。几人来到一间木屋前,巴布鲁招呼几人进去。

    房间中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有人腿部中弹,有人腰部有枪伤,还有人身上没有伤口,却在吐血。巴布鲁大手一挥:“这里有一半的人感染了H病毒,还有几个人不敢确定。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治好他们。你们中国医生都是最棒的,曾经治愈过好几个非洲国家的总统。”

    中国医生是厉害,可是再厉害也要有医疗器械才行。何见无奈地说道:“巴布鲁先生,首先,你把感染了H病毒和没有确定感染H病毒的病人放在一起,这是不对的,会造成二次传染。其次,这么热的天气,你随便把病人扔在这里,很容易扩大疾病的传播范围。最后,你这里的卫生条件太差了,苍蝇到处飞,垃圾遍地,连基本的医疗卫生条件都达不到,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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