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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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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萧若骑着马儿一路狂奔而去,由于心中焦急,她的速度奇快无比。只见身边的树木如电闪般朝后划过。

    出得骊江行宫驶入去往京城的官道之后,她单手握住缰绳,另一手沾好药水去掉了脸上的面具,将那面具放入了怀中,再将变换声音的药丸送入了唇中。

    她一路狂奔而去,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奶奶的面容,她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奶奶,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接触过那么两次后,她也将奶奶当做自己亲生的了。况且,她本想在奶奶去世前将玉佩寻回,如此也让奶奶可以瞑目。而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骊江行宫离临邑城有四百里路,如果快马加鞭的话应该可以在两个时辰后赶到凌府。

    凌萧若一路马不停蹄地朝前赶去,在到得临近临邑城郊外的一座山里时,由于她奔驰太过急切,也因着身心早已疲惫不堪,在山路转弯时,马蹄不甚踩到了一颗石头,马身旋即一歪,将凌萧若整个朝山崖下摔了过去。

    “天啊!”凌萧若见状惊得不小,她迅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悬崖边的一颗招展的迎客松。

    身上的衣衫本就宽大无比,因着这一摔一挂一悬,腰带早已脱身而去,外袍也松了开来。束于头顶上发的发髻随着大力也散乱开来,三千青丝铺陈而下,蜿蜒飞扬于风中。

    凌萧若双手紧握松树枝干,脚步向上弯曲想要踩住树干向上爬去。

    由于松开的外袍挡住了她用力,凌萧若便顺势将那外袍脱开了。

    她眉头紧皱,用力向上攀爬。然而,她那微小的臂力始终敌不过向下的那股坠力,她在挣扎一阵子后,双手已全然没力,一个疏忽,整个人便朝下坠去。

    当她以为自己终要摔下悬崖时,一抹白影似闪电般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若儿!”

    一阵温润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下一瞬间,她已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凌萧若抬眸看向那飞身而来的男子,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白玉面具,阳光之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君离,你怎么在这里?”他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君离揽住凌萧若纤细的腰身,几个纵跃之后便上了悬崖。悬崖边有一匹毛色油亮的骏马,君离带着凌萧若飞身直上马背,将她放置于自己身前,随后一拉缰绳,脚夹马腹,带着凌萧若飞奔而去。

    上得马后,君离缓缓在她耳畔说道:“昨儿个夜里,奶奶四处找不到你,心下便急了,便差人来寻我,让我暗中去找她,到得奶奶跟前儿时,奶奶以为你跟我在一起,我说并未看见你,她一急之下便咳了血,由于病情的恶化,靖王府也来了人,奶奶担心靖王会找你发难,便让我护着你,于是,我便着人守候在了京城郊外各处,不想真让我等着你了。”

    马背之上,凌萧若整个身子贴在君离的身前,他说话之时胸膛起伏之感穿过薄薄的衣料撞击着她的心湖。

    她何德何能,能让君离这般守护着她?

    “君离,谢谢你了!”凌萧若转眸,余光瞥向了那一方白色衣衫,她睫毛低垂深重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君离闻言,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他回道:“无妨的,只希望能帮到你一些。”

    奶奶去世时她都不在跟前儿,想必她的心情更是十分难受吧?他多希望能为她分担一点忧愁,让她那如画般的柳眉不要再染上淡淡的哀愁。他只想看见她灿若春花般的笑容,如同当年桃花树下那般。

    二人一骑,很快便到得了凌府,下了马后,君离见凌萧若只穿了一件里衣,遂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裹在了她的身上。

    凌萧若紧了紧衣衫后便快步朝奶奶的院落行去。

    入得院门后便听见屋内哭泣声震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院墙之外一阵风儿吹过,在这酷热的季节里,凌萧若竟是觉得有些瑟瑟发抖。她搂紧了衣衫一步步朝屋内行去。

    跨入房门后,凌萧若首先见到的是自己的父亲凌丘壑,本是英伟之姿的他,此刻却是显得有些萧索与颓然,他的腰身微微躬着,鬓边的白发似乎又添了许多,染着岁月风霜的脸上竟是疲惫之意。他在见到缓缓而入的凌萧若时,只瞪了她一眼,竟是奇迹般地没有上前给她一巴掌。

    “爹……”凌萧若秀眉一抬,低声叫道。

    凌丘壑头一摔,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进里屋去。

    凌萧若应下后,踩着沉重地步伐一步一步朝里间行去。到得里间之后,她见到娘亲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口中只不断地喊着:“娘……”

    丫鬟婆子小厮们也都跪在地上,皆是捂住帕子垂泪大哭,听着让人顿觉悲从心起。

    “老太太啊……您活过来啊……”

    越过一屋子的哀戚之声,凌萧若看见了人群中那个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他静静立在床边,洁白的衣衫不染纤尘,此刻,他剑眉微蹙,神情黯然。本是低垂的头似乎在感觉到凌萧若的目光时缓缓地抬了起来。

    眼神在空中交会,似乎碰撞出了些许火花。

    云景轩凝望着姗姗来迟的凌萧若,只见她的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袍,那白袍显然是属于男子的,她的发丝全然铺陈而下,一些垂于身前,一些散落于后,那秀美的墨发仿似世间最好的锦缎,柔亮而光滑,此刻的她虽然未着胭脂水粉,却似芙蓉般浑然天成,此刻的她宛若一朵纯净的白莲花,美得那般的自然,不带一点杂质。

    只是,那美丽的容颜之上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

    奶奶病逝,她竟然还乐得去会情郎,她的心竟是这般的冷漠么?

    看着她身上穿的那件外袍,他竟是有冲动将它撕扯而去。此次见到子青以后,他以为自己在见到凌萧若时便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岂止,那酸涩的感觉却是尤甚从前?

    因着心中的不爽,云景轩凝眸看了她一阵后,便举步朝外行去。

    凌萧若也收回视线朝奶奶床边而去。

    二人于房间之中擦肩而过,交错之时,带起了鬓前的发丝,发丝之中带着缕缕沉香,全然不同于往日的浓郁脂粉香气。

    那天然的女儿家的香气让云景轩的眉头微微一颦,凤眸中凝出了一抹沉思,不过,旋即而来的男子刚性气息,让他一时间止住了思索。他回眸凝望了一下凌萧若身上的白色衣袍,心下暗叹一声后便离开了房间。

    凌萧若缓缓去到床边,当她看见那阖眼睡在床榻上的慈祥的老者时,眸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了眼眶。

    “奶奶……”哀恸之际,脱口的话语都带着颤然。

    跪在地上的凌夫人在听见凌萧若的声音后,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质问道凌萧若:“若儿,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啊?若儿……”

    凌萧若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双脚一软,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击坚硬的石砖地面,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痛。

    因为此刻,她的心,更痛,浓浓的愧疚感将她整个人覆盖起来。

    “若儿……”凌夫人见女儿跪在地上无声地哭泣,抱住凌萧若纤弱的背部,靠在她肩上哭泣起来:“你要是早点回来,那该有多好……”

    凌萧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努力平复胸口之中的痛楚。然而,每当她的呼吸加深之时,心上的痛楚非但没减,反而加深了。

    “呜呜……”

    这一日,环绕于凌府之中的,是久久未能消弭的痛哭之声。

    傍晚,当最后一抹夕阳斜洒大地时,轩辕宸等人终是带着猎物满载而归了,由于燕北人善骑射,他们还是比临南国的人要多猎得一些猎物的。

    一行人在原始森林外聚了头,轩辕宸举目而望,却是没能发现子青等人,有侍卫来报说他们几人已先行回到行宫。

    轩辕宸闻言,打马回到骊江行宫之后,想要将自己猎得的物品与子青分享时,却是遍寻不着她的身影,寻得一圈后,只找到了斜躺在床榻上的尹致远。

    轩辕宸在见到尹致远时,鹰眸微眯,问道:“子渊,你这是出了何事?你们在打猎时遇见什么事了么?”

    尹致远点了点头后,回道:“是出了一些事。”

    轩辕宸闻言,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我看你气色有些不是太好,是不是受了伤?”

    尹致远唇边挂着微笑,回道:“一点小伤,无妨的。”

    轩辕宸闻言,点了头,随后又问道:“子青与子然呢?”

    尹致远回复道:“靖王妃的奶奶去世了,子然赶回了临邑城,子青说她有急事,先行离开了。”

    “离开了?”轩辕宸闻言,英眉微蹙,失落溢满心头,她怎地忽然之间就离开了呢?她此次离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她的玉佩怎么给她呢?

    正怅惘之时,忽而,寒烈一脸惊慌地跪在轩辕宸的身前,他敛眉禀告道:“启禀主上,寒影出事了。”

    “何事?”轩辕宸压低声音沉沉问道。

    寒烈眉头皱起,说道:“寒影在出大都城时,不幸被轩辕宏抓住了,他在被抓前放了飞鸽给属下,说是在临近临南的一处城镇,他发现了大队兵马,怕是要在主上与太子回大都之际,暗夜伏击的。另外,皇上那边的情况,恐也有变。”

    轩辕宸闻言,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后对尹致远说道:“子渊,如果子青回来,你就告诉她,我有要事先行回燕北了,她的东西定然完璧而回。”

    尹致远闻言,点了点头。

    轩辕宸驻足片刻后,便起身离去了,寒烈跟在他的身后随之而去。

    尹致远俊眸一敛,只思索着子青的何物会落在大师兄的手中。

    由于燕北太子的忽然离去,云博海也没了狩猎的兴致,是以,大队人马意兴阑珊地朝京城而去。

    尹致远回道将军府时,已是黄昏十分,由于受了伤,是以,他并未骑马而回,而是坐在马车之中到得家门口。

    下得马车之后,府门前那抹岿然凝立的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视线。

    尹致远眼眸微微睁大,他轻声呼道:“娘……”

    尹夫人在见到尹致远时,美眸微微一眯,胸中似压着一股浓浓的怒气,她唇瓣抿了抿,沉声说道:“你跟娘来。”

    说罢,翩然转回身朝府内行去,长长的裙摆拖出一条迤逦的弧线。

    尹致远盯着母亲转身而去的背影,心中陈放多年的石块竟是在这一瞬间沉沉地落了下去。

    尹夫人带着尹致远在府中穿梭而行,不多时便到得了一处院落,入得院落之后,通观四围,院落之中草木丛生,似一处废弃院落,院落之中的房屋建成了井字形。尹夫人走在前面,推开其中一间房屋走了进去,入得室内后,她又动了动室内的一处简易的书架。

    “轰——”

    一阵石门移动的声音在房内瞬时轰然开来。

    在书架的后方,有一处隐秘之地,那里朝内沉去一方空间,那个空间刚好可容纳一人通行。

    尹夫人举步上前,率先进了石门,尹致远随后跟了进去。

    入得石门之后,穿过一条漆黑而狭窄的甬道之后,他二人来到了一处密室。

    密室是四方形建筑,密室的前方立着一个长生牌位,供桌上有新鲜的水果,还有袅袅焚香。

    尹夫人立在密室之中,双手交叉握于前方,纤长睫毛一垂,她朝尹致远冷声说道:“跪下!”

    尹致远虽然腿脚不便,但是,他仍旧跪了下去,那一跪,掷地有声。

    尹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我来问你,你姓什么?”

    尹致远垂下头,回道:“姓龙。”

    尹夫人闻言,唇瓣一扬,扯出淡淡地讽刺的笑容,她问道:“你还知道自己应该姓龙么?我还以为你已经姓云了呢。”

    尹致远闻言,瞬时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他蹙眉问道:“我就不能拥有一点自己的隐私么?”

    “隐私?”尹夫人秀眉一蹙,不可置信地问道:“姓云的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你们师兄弟这么多年后,你就将娘从小告诉你的话给忘记了?他们姓云的是我们的仇人,仇人啊!”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云景轩也是苍山派的弟子,更让她难过的是,她的儿子竟然骗了她这么多年,让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云景轩早已上苍山学艺。

    尹致远垂下头,说道:“云景轩为人率真,他不是一个坏人,也不同于其他皇子,况且,他之所以上苍山学艺,也不是因为有什么阴谋,而是,他的体质太弱,需要强健身体。”

    “啪——”

    尹致远话音落下后,尹夫人秀手一抬,狠狠地给他一个巴掌。

    白皙的脸上瞬时出现了数根红痕,尹致远的脸偏向了一侧。

    尹夫人看着尹致远,眸中似有盈盈泪珠,她说道:“煜儿,自从你出生以后,便从未忤逆过娘的话,而今,你竟是为了云景轩在娘跟前儿这般说话,你对得起娘这一生的苦心经营么?”

    尹致远瞬时转过头,对尹夫人说道:“娘,我们为何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呢?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时代是往前发展的,为何总要向后看呢?”

    “你……”尹夫人听后,巴掌再度抡起,想要掴向尹致远的脸,然而,就在这时,她只觉喉头一甜,顷刻间,一股铺天盖地般的疼痛朝她席卷而来。

    “唔……”由于疼痛,尹夫人脚下一歪,瞬时朝下倒去。

    尹致远见状,心下大骇,立即起身扶住了娘亲,他焦急道:“娘,今日怎会发作呢?”

    尹夫人胸口的疼痛致使她终是闷了一口血出来,唇边那抹妖艳的血渍更是衬得她娇美无双。

    听了尹致远的话后,她忽而笑了,她笑得一双眼眸潋滟生辉,笑得唇边只若新月初升,然而,她的笑中却是带着无尽的苍凉与悲殇。

    “煜儿,每当你这般心口绞痛时,每当你健壮的身躯就这么被蛊虫一步步蚕食时,你能忘记仇恨吗?能吗?”

    云家的人多狠啊,在她们龙家人的血脉中种下了血蛊,只要流着是她龙家人的血脉,都会被这蛊虫折磨吞噬,直至生命的尽头。

    他们,何其残忍?

    “唔……”

    心中哀恸袭来,尹夫人拧眉揪住胸口的衣襟,那痛苦的模样刺痛了尹致远的眼眸。这样的痛楚,他自是可以感同身受,因为,他的身上流着龙家的血液,所以,他也会遭受同样的疼痛。

    也每每当他蛊毒发作时,他就曾想,这般深入骨血的恨,他能忘么?

    尹夫人唇角泛白,她凝望着尹致远,说道:“煜儿……不要再隐瞒娘任何事了……”

    尹致远闻言,心头似落下了一块千年玄冰,凉了半截心扉,他回望着自己的母亲,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唔……”因为承受不住蛊毒的折磨,尹夫人再度闷出一口血后便晕厥了过去。

    尹致远见状俊眸一瞪,呼喊道:“娘!”

    他即刻起身,横抱起尹夫人快步出了密室。

    身后的石门在他们离开之后重重地合上了,沉闷的响声,哀戚而凝重。

    凌府之中设起了灵堂,凌萧若一直静默地跪在那里,双眸无神地盯着那口装着凌老太太的棺材。

    心下悔意尤甚。

    来凌府之中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大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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