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

连澜意的脸都冷了下来，让他下去重新对账？那可就不是重新对账了，而是改过来了。

    “哼，顾大掌柜是觉得自己是老行家了，就以为，可以欺得了人？”顾流景冷哼一声，拿起一边的账本，直直地就朝着顾大掌柜的脸砸了过去。顾大掌柜没有想到顾流景这样一出，只能硬生生的受了。而且账本厚而重，旁边装订的地方硬邦邦，把顾大掌柜的半边脸都砸红了。

    而最重要的是，连老王爷都给他几分薄面，这刚刚来接手王府的事情的顾二爷，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出手打他？顾大掌柜气得一张脸是青紫青紫的，胸口的火气涌上来。好一个顾二爷，他倒要看看，没有他这个账房，他还怎么处理账目的事情。自以为看懂了一点点皮毛，居然就自以为了不起了！

    “二爷这话，老奴不懂，既然二爷觉得老奴错了，直说便可以。又或者二爷觉得老奴这个老古板不顺眼，就打发回去得了。这账房的事，可以全然交回给二爷您！”顾大掌柜威胁着，然后朝着旁边的人看了一眼，众人都低下了头，好像不知道怎么抉择。顾大掌柜这样，分明是威胁二爷，同时要二爷知道厉害。

    而账房不少人都是心高气傲惯的，觉得自己无可替代，所以见到顾流景这样打人，自然也觉得有受辱的感觉。要是他们，岂不是去留就顾二爷一句话。这样不顾情面，稍微不顺就动手，这样的家主谁会服气？

    “顾大掌柜这话，是想以离开来威胁我？”顾流景的声音森森，颇有一种威慑力让人听了阵阵的心寒。平南王想来温文儒雅，而且脾气极好，对待下人也很宽容。反观顾二爷，他们的感觉是冷漠疏离，而且让人心底骇然。连顾大掌柜听着这句话，都有一点点心神不稳。不过随即他又冷静下来，难不成顾二爷还真敢打发他不成？且不说他是平南王府的老账房了，他父亲可是太老王爷和老太君身边的人，顾二爷这么不给面子，分明就是不给面子老太君和太老王爷。

    “老奴岂敢，只是不讨二爷的心，让二爷不喜，还不如离开的好，反正老奴也老了，也做不了什么事儿。”

    “好，只是顾大掌柜想走，也没那么容易的！”顾流景声音如寒冰一样冷冽，只是听在顾大掌柜的耳里，却是觉得顾流景不敢动他：“好歹也要算算这些不清不楚的账之后，才决定你是该风光的退下来，还是该以贪墨的罪名打发！”

    顾流景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骇然，顾大掌柜贪墨？

    其实在账房里面久了，哪个没有一两笔不清不楚的账？几个大掌柜是不同的管理，相互对大家的账本是不管的。但是他们也心知肚明，大家哪个都不是干净的。只是，二爷这一次，是想查得清清楚楚？

    顾流景自然是不会真的查清楚，只是顾大掌柜有损平南王府的名声，而且为人狂妄自大，不将人放在眼内，所以才决定将他揪出来。

    “华京东大街的两间铺子，是怎么的一回事？最好地段的铺子，居然亏损？这就算了。买卖的竟是有损王府声誉的劣质布料，居然还敢在账面上写着上等的丝绢的价格，顾大掌柜是当所有人都是白痴吗？”顾流景勃然大怒，众人听了都吓了一跳，东大街的那两间铺子，进账的一直都是上等的布匹，怎么会是劣质的呢？

    众人一下子都想明白了，这其中是顾大掌柜动了手脚。但是这在场的人谁都不敢说，这好歹是老太君身边提拔的人，他们可不敢说。既然二爷已经查到了这里，想必能够查清楚吧！那他们何必多事呢！

    只是，这一幕顾流景都看的清楚。只见顾大掌柜虽然吓了一吓，但是却很快地恢复了冷静。顾二爷的确很厉害，短短几天居然想到了铺子的问题，他是小瞧他了。还好他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不然可会被抓个正着。

    “二爷有所不知，这铺子虽然处在好的地段，但是因为最近亏损严重，所以已经准备关了重新经营别的，但是因为老王爷和王爷都在边疆，所以一时间没有决断，才拖到了现在。劣质的布料也是一直经营不出去的，现在只是想能够赚回多少是多少而已。”顾大掌柜说的有条有理，如果是不知道的，自然是被他蒙混过去了。

    每每老王爷和王爷出征，都是太夫人代理的，但是太夫人毕竟是内院的，对外面不了解，所以就算管理，也不能深入。但是却没想到，这一次被顾二爷给发现了。

    “顾大掌柜，就这样而已？你到现在还不想说实话是吧？”顾流景眯着眼睛看着顾大掌柜，到了现在还想蒙他，实在是可恨！今天不处置这个老奴才，实在不能解气。澜意在旁冷眼看着顾大掌柜在这里自己掩饰自己，这大掌柜是自视甚高，侥幸的以为就算查账，也没有人能够查的清楚的。

    “二爷，老奴的话句句属实。”顾流景分明是想蒙他害怕，想用心理战术，可是他是什么人，打滚了几十年，哪里这么容易就怕了。

    “好，那顾大掌柜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顾流景阴阴冷冷地说着，然后看着桌面上的账本：“顾大掌柜给我看的是三年来的账本，那就从三年前的说起。”

    顾流景的话，又让众人吃惊，三年前的说起？二爷全部看完了？

    “三年前，无论田庄，铺子还是其他的，账本上一共有这二十七处不清不楚的账目，而显然有问题的是十五处。其中最为问题大的是东大街上的两间铺子，三年来一直都是出于严重亏损的状况，而且，三年下来一直有进账上等的丝绢，今年上元节后也进入了一批。顾大掌柜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最近才亏损的？老王爷和王爷离开也不到半年，今天你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那你也别想出这个账房的门了！”

    顾流景的话，终于让顾大掌柜害怕了。顾流景居然连有几处暗账几处假账都一一看出来了？众人心越发的虚了起来，今天二爷是想处置顾大掌柜，还是想他们都处置了？

    “怎么顾大掌柜，你刚刚不是还能说得头头是道的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顾流景冷笑着，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已经给过机会了。今天就让府里各院的人都看着，知道以后谁才是主子，想要蒙混过关，那要看有没有本事！

    “二爷，这事情……”顾大掌柜还想着怎么说，但是一下子整个人都慌了，不知道如何去解释。顾流景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看完了所有的账本，还能有时间查到他的头上来的？这是怎么可能！“二爷，你怎么能够将顾府的账本，私自让旁人去看！这是平南王府的机密，二爷连这一点都不懂的。有什么资格掌管王府大小事。”

    顾大掌柜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顾流景没道理能够看完，唯一的可能就是找来别的账房看的。这样想来，顾大掌柜的心舒坦了些。就算他有事情又如何，既然顾二爷不给他留余地，他也不让他安生。

    “好一个顾伦，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居然还想反咬一口我？”顾流景大怒，“张掌柜，你拿起三年前七月的账本，翻开地三十页第四行，写着的可否是田庄早稻因为干旱收成不好的账目！”

    顾流景的命令，张掌柜自然不敢不听，找到了三年前七月份的账本，看到的是跟顾流景说的一模一样。然后顾大掌柜一下子就脸色发白了，顾二爷居然能够看完一遍，还可以记得清清楚楚？众人是心里发怵，要是被查到，二爷分明是查的清楚的啊！

    “顾伦，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顾流景冷望着顾伦，“还要不要我说说，你在华京西城另外开了几间铺子，都是挪用了平南王府私产的东西。”

    顾伦听了，一下子跪倒在地，身体颤颤的发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伦，平南王府向来没有待薄过你，没想到你却利用父王和祖父对你的信任，做出不利平南王府的事情。这事我会禀报老太君，老太君如何处置，那是你的造化了！”说着，顾流景摆手，让清笛带人将顾伦带去见老太君。

    其余的人见到顾伦已经被带走，一个个更加的心惊胆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处置。

    “账本的事情，我已经大概知道的清楚。里面多出的混乱，所以我已经想好了一套重新记账的办法，你们按照新一套的记账方式，重新将账目记录好。十天之后，我再来查账，到时候我希望没有任何的错漏。”顾流景没有处置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直接安排了任务：“至于顾大掌柜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他的职位也要有人顶替的，这十天，我会观察你们谁有这个能力，如果没有，那就要从外面另行挑选！”

    说完，顾流景便带着澜意离开，留下这混乱的局面给一众掌柜。二爷说，给他们十天的时间重新整理好账本？大家心里一下子明白，二爷是不会处置他们的了，但前提是，他们得把账目弄得清清楚楚，而这样，自然贪墨的都要吐出来。

    虽然是不愿，但是为了能够留在这里，谁都知道怎么做。

    账房一事，闹得是风风雨雨，顾大掌柜一家被老太君卖去了人牙子那里，而且命令了人牙子将他们卖的远远的，一辈子不得再回华京。而各房的人都不敢置信，原以为光是账房的事情，就让景竹苑焦头烂额，却没想到就几天而已，居然就搞定了。当然众人打探了一下，就知道了原来顾二爷的惊人记忆能力。

    这事，自然传到顾流年的耳里。听到以后平南王府要交由顾流景来管理，两手就握得青筋一跳一跳的。顾流景的运气居然越来越好了？他就不信，他会这么顺利下去！有才华又如何，不也是一个瘸子，能够做得了什么！

    而这件事上，除了各房的人外，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太君了。她看着自己的重孙子，成亲圆房之后，就越加的做事利落稳当了。这账房的事情处理的很好，让她也十分的放心让整一个平南王府交给了顾流景。

    只是，还有澜意那边的还没有看到什么成果，这自然还要看看澜意最后的能耐的。能力呢，老太君是不怀疑的。但是有能力不一定适合管家，就像是太夫人一样。所以老太君还是要继续观察。